此時,那簫聲也越發急促起來,情致飄忽,纏綿宛轉,便似一個女子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又軟語溫存、柔聲叫喚,催人起舞。
這首碧海潮生曲,乃是黃藥師模擬大海浩森,萬里無波所創,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
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飄至,忽而熱海如沸,極盡變幻之能事。
潮退後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於無聲處隱伏兇險,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覺而入伏,尤為防不勝防。
這等音功,實乃內家修行之無上絕妙,便是白行簡這等先天高手,一個不察,心神失守也會陷入其中。
好在,白行簡擁有免疫精神攻擊的天賦,不論簫聲如何變化,也奈何不得他。
反而閉目凝神,體會著黃藥師這碧海潮生曲中蘊藏的內力運轉的技巧。
黃藥師號稱東邪,為人瀟灑自如,武功真韻也和道家逍遙之念相符,碧海潮生曲的種種變化,也頗具玄門真韻,一番體會之下,讓白行簡頗有所得。
尤其是他初次突破先天之時,依靠的便是以音功為主的鶴唳九霄神功,其中種種玄妙與碧海潮生曲互相印證之下,讓他對音功的瞭解更上一層樓。
不知不覺間,混元太始經也更多了幾分內力運轉的玄妙變化。
不說白行簡,在碧海潮生曲下,郭靖靖盤膝坐在地上,運起九陰總綱,摒慮寧神,抵禦簫聲的引誘。
他尚小,自幼勤習武功,對男女之事不甚了了,聽到蕭聲時感應甚淡,簫中曲調雖比適才更加勾魂引魄,他聽了也不以為。
用了一會功,心神漸漸寧定,到後來意與神會,心中一片空明,不著片塵,任他簫聲再蕩,他聽來只與海中波濤、樹梢風響一般無異,只覺得丹田中活潑潑地,全身舒泰。
察覺到兩人變化,黃藥師眉頭一皺。
白行簡實力非凡,不在他之下,能夠抵禦碧海潮生曲,黃藥師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可郭靖看上去五大三粗,憨厚普通,居然也能無視碧海潮生曲的變化,這讓黃藥師倍感驚訝,同時心中也更多了幾分認真。
只聽玉簫又吹得半晌,簫聲愈來愈細,幾乎難以聽聞,簫聲愈輕,誘力愈大,那簫聲忽高忽低,愈變愈奇。郭靖再支援了一陣,忽聽得簫聲中飛出陣陣寒意,霎時間便似玄冰裹身,不禁蔽籟發抖。
洞簫本以柔和宛轉見長,這時的音調卻極具峻峭肅殺之致,若是換作旁人,此時已陷絕境,再也無法脫身。
可郭靖修煉的乃是九陰真經,乃是玄門純陰武功之極,黃藥師這碧海潮生曲雖然肅殺冰寒,卻也不及九陰純陰之境。
加上郭靖曾飲用蛇血,一身氣血躁熱純正,此刻在簫聲之下激發出來,遊走周身,瞬間將寒意驅散。
黃藥師見狀,眉頭微皺,知道除非他全力運轉內力,否則眼下這種程度的碧海潮生曲根本奈何不了郭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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