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慕夫婦·篇
因為慕文若雲婉和沈深知都沒在南城,季臨淵和慕言蹊暫時搬回慕宅住。
沈深知離開的那天晚上,慕言蹊從浴室洗漱出來上床準備睡覺時,看到她那一側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上面隻字未寫。
倒是貼在旁邊的便利貼上寫著一句話:
沈深知留給你的信,以你的意願擇時看。
慕言蹊側頭,看剛剛從外進來的季臨淵,男人身姿挺立,斜插著口袋,站在門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神色莫測,看不出什麼情緒。
她思忖半晌,收回視線,靠在床頭把拿在手裡的信封拆開。
季臨淵忍著想要走過去的沖動,轉身進浴室洗漱,給她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
從浴室出來之前,沈深知以為會看到一個淚人,就像今天從機場出來到車上之後,那個放倒座椅躺在上面,手背搭在眼睛上,小聲啜泣著默默流眼淚的那個淚人。
可是沒有。
慕言蹊眼眶雖紅,臉上卻是幹幹的。
只是目光盯著手裡的信紙,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是聽到了動靜,她抬頭看過來,少頃,對著他揚唇笑一下,沖他伸著雙臂,像是討抱的小女孩。
季臨淵邁步過去,掀開他那一側的被子上床,慕言蹊就自動的窩進他懷裡。
他摟緊她,側臉貼著她的額頭,安靜著,等著她開口。
“為什麼現在就把這封信給我?”她喃著鼻音問他。
看信紙的落款,顯然沈深知是希望季臨淵在他去世後,才把這封信拿給她看的。
季臨淵沉默,在想如何開口。
雖然他並不知道信裡寫了什麼,但自他知道沈深知得病以來,就時常在想,如果今天出現意外的是他,她該怎麼辦?只是假設,都讓他承受不了。
留她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把她託給誰來照顧,他都不放心。
所以,他希望他是在這世界上陪她最久的那個人。
而在這短短的一生裡,他希望她餘下所有的經歷,所有的情緒都能有他的陪伴。
可人生無常,他又如何確定今後他就能平平順順?
那就只能把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日都當作最後一天來過,不讓她留遺憾,不讓他留遺憾。
可想了半天,卻如何也開不得口,人在生老病死麵前,是顯得如此脆弱。
最後,季臨淵身子往下滑了幾許,壓著慕言蹊後頸,把她貼在自己胸口處,挨著他的心髒,低聲道:
“言兒,我愛你。”
這是季臨淵第一次和慕言蹊說這句話,她聽著他有力卻紊亂的心跳聲,閉上眼,像是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她手臂環上他的腰,緊緊的,額頭貼著他胸口,聲音啞啞的開口:“我剛剛查了一下漸凍人症這種病,原來每年的6.21日是‘世界漸凍人日’,我以前都不知道。”
季臨淵在她鬢角親一下,應一聲,“嗯。”
“我希望,”慕言蹊哽咽著停下,須臾,整理著情緒又繼續,“我希望哥哥可以有個很好的醫生來照料他,讓他走的不要太痛苦。”
“會的。”季臨淵聲音也啞了,摸摸她頭發安撫著。
……
那晚他們聊了很多,很久,大部分時間都是慕言蹊在說,季臨淵在聽,聽她說她和沈深知兒時的點點滴滴。
講到好笑的地方,她會笑,講到委屈的地方,她會撇嘴,可神色還是歡欣的。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