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自己當下的心情。
她應該要覺得解氣的——謝鶯因自己最愛的小女兒丟了性命,用一句“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可現實是,她不僅沒感到高興,胸口還有點兒發堵——說不清是為了謝鶯,還是高燒帶來的併發症。
她忍不住去想謝鶯在彌留之際,有沒有想到過她?有沒有因對她的所作所為而後悔?那兩行淚,有沒有一點點,是為她而流?
……終究還是意難平。
然而這些問題,永遠不會有正確的答案了。
沈玥的精神頹靡,一瓶水的時間沒撐到,就歪著腦袋睡死過去。
許紹城從小客廳裡進來,守在床邊的護士彷彿一隻受驚的兔子,“唰”的一下彈起,怯生生地叫了一句“許總。”
許紹城衝她點點頭,語氣難得沒有平常那樣冰冷“辛苦你了。”
小護士受寵若驚,忽然覺得休息日晚上被“奪命連環ca”叫回來工作不算一件太壞的事情。
“不、不辛苦!”頭一次跟許紹城面對著面說話,小護士既興奮又緊張,塗抹了一層粉底的臉上仍現出淡淡的紅暈,“服務酒店的客人,是我的職責。”
許紹城並未就此發表評論,視線從她的頭頂掠過,停留在了沈玥泛著潮紅的臉上。
“你出去等著吧,換藥的時候我叫你。”他輕聲吩咐,生怕吵醒了她。
小護士不知道許紹城與沈玥究竟是什麼關係。
自打當年那場聲勢浩大的“插足堂哥婚姻”的醜聞過後,她便再沒聽說過許紹城與任何女人有瓜葛。
而沈玥,分明與她曾在網上看過的許紹城的堂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但哪怕她有再多的疑問,也不敢到處瞎打聽。
萬一得罪了許紹城……她後半輩子都不能好過。
小護士坐過的椅子,被許紹城換了一把,放在先前同樣的位置。
房間裡安靜極了,似乎能夠聽到藥液從滴管口砸落到塑膠管壁的聲音——
嗒、嗒、嗒。
很有規律的,一下接著一下。
許紹城死死地盯著,眼睛一眨不眨。
沈玥的鼻子堵了,只能用嘴巴呼吸。然而體內水分的流失導致她的嗓子幹得快要冒煙,長時間被更加乾燥的空氣拂過,難耐的搔癢感刺激得她從睡夢中咳醒過來。
“咳咳咳……”
一連串的乾咳撕心裂肺,她的五官緊緊皺到一起,臉上的紅色又深了幾分。
“難受?”許紹城的心彷彿被人揪住,過快的語速也難掩他聲線中的緊張,“喝點水?”
沈玥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費勁地點了一下頭。
許紹城的一條手臂從她的後背與床墊間的縫隙穿過,很輕鬆地將她撈坐起來。
他先前倒好放在床頭的開水,現在已經降到了適合入口的溫度。
沈玥就著他的手喝下了大半杯,喉嚨管火辣辣的疼痛有了稍許的緩解,乾裂的嘴唇也被滋潤得有了水光。
“謝謝。”她的嗓音終於不再像是
破鑼,卻也仍舊粗啞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