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熟悉卻又記不真切的面孔,在重重鬼霧之中不停的浮現,一閃而逝的魂魄,那清晰可見的,是每一張臉都都帶著的猙獰與絕望。
這無邊的怨毒與增惡,全部都投向當初那個將他們殺害,利用他們修煉極陰之力與血煞魔氣,甚至用無數的嬰孩與女子的怨魂,血精來開啟極陰之體的人。
雖然,這一切都不是池無殊做的,可這一切和他親手做的又有什麼區別吶?
池無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愴,眼角的淚滑落嘴邊,竟是那麼的苦澀。苦澀得過往的溫情與回憶在一瞬間崩潰,碎裂,化作這漫天鬼氣狂風中的一道黑色煙霧。
忽然一道極其熟悉的鬼影在鬼霧之中一閃而逝,那熟悉的面容,那銘心刻骨的記憶與血脈深處,冥冥中的呼喚。
“那是!父親!母親!”池無殊撕心裂肺的呼喚著,然而,自己發出的聲音卻驚不動那兩個魂魄。
或者說,他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得在重重鬼影的怨毒的尖嘯與憎恨中,痛苦的看著這觸目驚心的魂魄,宛如一把把利刃,穿透他的心臟。
痛,難以言明的痛苦,哀慟的呼喚卻無法從口中發出,連傳達自己的思念,悔恨,愧疚與悲傷的方式都沒有,只得用無聲的淚水與眼中的悲痛來宣洩一點。
這一刻,本來驚懼的池無殊卻無法動彈,群鬼之間散發的那厚重的氣息,惡毒的壓迫感讓他覺得手腳冰涼,氣血凝滯,如墮冰窖一般。
隨即,在池無殊心中的痛,眼中的絕望達到頂峰之時,這數十萬魂魄全部瘋狂了一般,張揚利爪,吞吐仇怨,一齊朝著池無殊衝了過來。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魂魄,呼嘯的疾風,狂亂的氣息,刺耳的尖嘯,化作一把把利刃。一道接一道黑色的怨氣全部衝進了池無殊的心臟處。
怨毒的利刃,一道道割著池無殊的心,喊不出的痛苦化作低沉的嘶啞,在這漫天鬼影中,被撕成了碎片。
池無殊感覺到無盡的絕望情緒,那臨死前最痛苦的感覺,對人世的眷戀,對愁人的憎惡,在恐懼中發酵,化成這苦海鬼影,腐朽和腥臭的罪惡。
“是你,是你!”
“是你殺了我,我要你償命!”
“我要撕碎你的魂魄,我要吞噬你的肉體!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比之萬鬼噬魂更加痛苦數十倍的報復,源自夜無殊與池無殊肉體中,魂魄中的力量,一齊反噬,誓言將池無殊,這個劊子手徹底撕碎。
撕心裂肺的痛,讓池無殊失去意識,只有無邊無際的苦澀的海水,一重重的拍打著他的身體。忽然,一點瑩瑩紫光在池無殊眼前浮現,閃爍之間,是絕望下的一絲溫熱。
對著紫色光暈,池無殊浮現出一股極為極為熟悉的氣息,彷彿跨越了遠古,滄桑而永恆的力量,銘刻著不朽!它照耀在池無殊身上,身上的冷,身上的痛一時沖淡,化作虛無。
然而,池無殊還是沒能伸出手,觸碰到那紫色光暈。並不是那紫色光暈太過遙遠,而是池無殊伸不出自己的手。
不是他身體無法動彈,而是他心中流淌著一股倦意,彷彿曾經擁有的東西,此時已經無法再重新拾起。
“來,來,來!”
從哪紫色光暈中,一聲聲恆古蒼老的呼喚聲從池無殊心底響起。他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從靈魂深處回應那份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