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回去看看嗎?都這麼多年了。”藥雲看著茯苓一言不語的背影,關切的問到。
茯苓為之一顫,在一旁的路上背對著夜城的方向,一言不發。他低著頭,心煩意亂中,隨意撥弄著手中的衣角,卻無法將滿心愁緒排遣一二。
一旁的樹上,凋零盡的,是一株株七月花。光禿禿的枝椏,在夜色與寒鴉聲斷中,朝著遠方蔓延。盡頭,看不見,看得見的都與茯苓無關。
現在的他腦海裡不斷迴響著一個聲音。
“回去?不回去?”
他走了一天一夜,也想了一天一夜。卻始終不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早在與白蘭秋二人離別之後,藥雲就問了他這個問題。然後朝著夜城的方向走去。
現在,只需要一個遠眺,便可以看到夜色下夜城的輪廓,與月光裡,滿城的燈火交相輝映著。
燈火如星空萬點,回首僅一步之隔。
“師父,在讓我好好想想。”茯苓不敢直視藥雲的目光,想要觸控一旁的七月花樹卻還是縮回去了手。
“好,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晚。明天給我答覆吧。不願意,我們就離開。”藥雲回答道。
這一晚,在篝火的光影中,何掇發現,茯苓一直輾轉反側,最後,在火光中,拉長了影子。
茯苓離開了篝火,一個人朝著夜城的方向走去。
何掇想要叫住他,卻看到藥雲朝著他搖了搖頭。何掇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只抬起頭看了一眼茯苓落寞的背影,假裝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著了。
茯苓看了一眼睡著的藥雲與何掇,獨自走到一棵七月花樹下,就這麼坐在了地上,怔怔的看著,眼中滿是悽惘。
他,叫茯苓。
他依稀記得,自己八歲的時候,叫做林渝風。一個,他不願意記起的名字。
“父親,叫什麼吶?”茯苓想不起來了。
……
“聽說,那個人叫做林催之。是一個書生,本來想去京城高考。當他路過夜城的時候,被夜城無數的七月花,給迷住了……”
林催之為之沉迷,為之痴狂,甚至為之忘了進京趕考的事。他用自己的盤纏為自己在城外租了一個房子,從此便在夜城住下了。
人們都很不解,好端端的進士你不去考,空負了一身才學,卻在這兒看什麼七月花。你說可笑不可笑。
“林催之,你說你發什麼瘋?考了進士,再回來看個夠,不更好?”
人們嚐嚐為之感到可惜,與可笑。
然而,林催之之淡淡一笑,笑靨溫潤如玉。他說“進京趕考,至少需要數月之久。如果沒考中,又得三年。我捨不得。”
從此人們都搖頭嘆息,不再理會這個瘋子。
這也難怪,這個林催之,是齊國很有名的一個才子。師出高門,一身才學更是傳到皇帝耳中。多少人為之傾倒,然而卻為了這七月花,白白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每當風一吹過,搖曳的七月雪,淡淡的花香將他縈繞,心神具醉。
曾經酒後,他甚至提筆而狂,狂歌中,揮筆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