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簡萌她們還在食堂裡頭上課,連長要她們寫思想體悟,課堂上只有筆刷刷地落在紙上的聲音, 簡萌咬著筆頭在那兒鬱悶, 她聽了老半天也不大懂那些政治思想, 還要寫一篇八百字以上的體悟出來。
忽然,外頭有人在著急地喊“連長!連長!”
進來一個人, 是王建滿頭大汗的臉。
連長呵斥:“吵吵什麼?”
王建說:“出、出事兒了, 井下發生了塌方,班長和霍司兩個人都暈了。”
知青們發出一陣騷動。
連長一面往外走, 一面沉聲說:“張湘湘!管好你們班, 待會兒將紙收上來送到連部辦公室。”
簡萌應了一聲“好”, 連長已經和王建走得沒了影兒, 他們一走, 食堂裡的知青們就小聲議論起來, 以為是出了很嚴重的事兒。
只有劉杏兒握著筆,認認真真地埋頭在寫東西。
“那個……”簡萌湊過去。
劉杏兒抬起臉,看看她:“怎麼了?”
簡萌用手指比了比:“你能不能給我抄這麼一點點, 就一點點!”
劉杏兒詫異:“你不會寫?”
簡萌又怕對方說什麼紅旗下長大的孩子怎麼能連點兒政治感悟也寫不出呢,便挺了挺胸:“我當然會寫,就是我心裡擔心那些受傷的知青,我們都是戰友嘛, 他們受傷了, 我就很關心他們的狀況, 自然就沒心思來寫這些了。”
劉杏兒很老實地信了:“我就沒想那麼多,果然當班長的人就是思想覺悟更高些,你拿來我幫你寫,我正好只寫了這麼點兒,卻還有好多想說的沒寫呢。”
簡萌忙將只寫了個班級姓名的白紙給了她,順便看了一眼她寫得滿滿當當的一張紙。
這就叫……只寫了一點兒?妹子,你的思想覺悟才是真的高啊!
一個小時後,簡萌將收上來的紙放到了連部辦公室,往外走的時候,正好遇上了連長,她叫了一聲:“連長好!”
連長點點頭,正要從她身旁走過,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說:“對了,小政他們受了傷在宿舍躺著呢,知青們肯定也關心著,你就代表她們去看望看望吧。”
簡萌也正想找個什麼由頭去看陸政呢,這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了,從連長那兒聽說,這回受傷的就只有陸政一個人,霍司只是缺氧才暈倒了,陸政回去救他時卻不小心被砸傷了頭。
簡萌去廚房找做飯的師傅要了兩個雞蛋,師傅人很和氣,聽說是要給受傷的知青,二話不說就給了她,還送了一個烤紅薯給她吃。
簡萌將這些東西用紙包好了,走到了三班宿舍的門口,正好聽見了霍司的聲音傳出來:“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我不會白欠你的人情,你這個月的衣服我幫你洗,夠了吧?”
聽起來,霍司的口氣像是“我夠給你面子了吧?”一樣拽拽的。
霍司說完就出來了,看見了簡萌還“哼”了一聲。
簡萌進去時,只有陸政一個人坐在炕上,身上還蓋著半截藍色的棉被,他頭上應該是剛包紮過了,纏著一圈兒雪白的紗布,左眼角的上方紗布滲著點兒鮮血。
看見她來,陸政只是微微挑眉,沒有說話。
簡萌將東西擱在炕頭,說:“是連長要我代表女生們來看你的。”
陸政扯了扯唇角:“誰說不是了?”
這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