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漁舟頭疼到“老金你幹什麼?”
白無常突然嗲嗲的道“站起來,萌萌。”
可老金就像是聽不見一樣,絲毫沒有反應。
虞漁舟無奈,想親自過去拉老金起來,一邊的蘇厭卻道“漁舟你等一下。”
虞漁舟看了一眼蘇厭,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又看了看跪在黑無常面前的老金。黑無常的身體在那裡,但剩下的兩魂六魄卻因為虞漁舟的一擊而遊離在體外。老金跪下的地方離黑無常很近,幾乎就是在那些魂魄的包圍當中。
虞漁舟眼看著那些魂魄漸漸圍繞著老金,甚是怕他們傷到老金,便想出手趕開那些魂魄,卻不想金蛇鞭因為沖入的陽氣過剩,竟硬生生的從中間折斷了。
虞漁舟一驚,罵了一聲“操!”
蘇厭便回頭看見了這一幕,沒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在蘇厭的心裡,有些事情幾乎是可以被證實了的。
虞漁舟此時此刻的心裡卻是崩潰的,這金蛇鞭乃女媧娘娘留下的寶貝神器,在幾代典策手裡傳承了千年,專門是用來馴捕這些洪荒兇獸的。倒也不是其他的武器不行,只是擰螺絲就要用扳手,炒菜就得用鏟子。如今這上千年的寶貝讓他給用壞了,虞漁舟還真的不知道等自己駕鶴西去之後要怎麼和爺爺交代。
於是他就那麼握著手裡剩下的那半截鞭子發了好一會呆。
知道安陽在一邊語無倫次的爆出一些髒話來,虞漁舟的思緒才又被扯了回來。只見老金的生魂似乎被什麼牽引著,從肉體裡生生的給拖了出來,與黑無常的魂魄糾纏在一起,好不熱鬧。而沒有了魂魄的老金卻也像是死了一樣,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倒也不是死了,人生在世無非就是肉與靈。這肉指的是肉體,而靈呢,就是人的魂魄了。如今老金的魂魄被扯了出去,那剩下的軀殼自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醫院裡很多植物人就是這樣的。
可是讓虞漁舟吃驚的還遠不是這個。他努力數了數,可是從老金身體裡被扯出來的,始終就只有一魂一魄!
虞漁舟心裡盡管抗拒這個結果,但是事實如此,他也不得不接受。虞漁舟如今手裡沒有了金蛇鞭,雖然折手,但還是提起元氣,向黑無常那個方向過去。
“漁舟你幹嘛!”蘇厭似乎是對虞漁舟的反應早有預料,便提著雁翎刀飛身過來,硬生生在距離黑無常還有不到兩米的地方截住了虞漁舟。
蘇厭本是可以以雁翎刀直接擋住虞漁舟,可卻是害怕不小心傷了虞漁舟,硬是用身體去擋。虞漁舟著急收手,元氣憋得自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虞漁舟道“你沒看見……”
不等虞漁舟把話說完,蘇厭便接話道“我看見了。老金是黑無常的一部分。”
蘇厭的話說得很平靜。虞漁舟看得出的,蘇厭自然也是看得出。這黑無常缺少一魂一魄,而老金只有一魂一魄,而且兩者互相吸引,那也就沒什麼疑問了,這老金不過就是黑無常的一部分而已。
想要從這神殿裡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黑無常的魂魄歸位。可是他們也都明白,如若在老金身體裡的一魂一魄回到黑無常的身體裡去,輕則讓老金成為一個植物人,重則,就這麼死了。
虞漁舟沒想太多,只是第一反應不想就這麼讓老金去送死罷了。
虞漁舟道“至於怎麼出去,總會在想到辦法的,可是老金如果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蘇厭安靜的盯著虞漁舟的眼睛,聽他怒氣沖沖的把話說完,才平靜道“白無常。”
白無常立即道“想從這石境出去,除了讓神殿主位魂魄歸位,別無他法。”
白無常最後那句“別無他法”說得更是一字一頓,明顯是在提醒虞漁舟,不犧牲老金,是根本出不去的。
虞漁舟咬牙道“不行,那也不行,絕對不行!”
蘇厭微微嘆了口氣,道“你活了這幾百年,為何還是如此看不開生死。”
虞漁舟道“幾百年又如何?身邊之人,不還是轉瞬便沒有了嗎?如與日月相比,人生不過是一瞬罷了,比無可比;若是與江河流水相比,人生卻已經是永恆了。”
白無常道“你就讓他的魂魄歸位,他也並不是就是死了啊!”
虞漁舟道“我知道!”他確實是知道的,魂魄歸位,無非就是讓老金進入到了黑無常的身體裡,以後便成了黑無常的一部分,其實也無不可。可是那樣一來,老金的記憶便會融入進黑無常的記憶當中。
人的情感,不正是來自於記憶嗎?如果把一切都忘記了,那麼情也就沒了。
肉體的死亡並不可怕,情感消失,才是一個人真正的終結。
蘇厭道“如今我說的話,你要聽好。你可以選擇保池樂林一人,我想憑你的本事,可以保得住他。可是其他人呢?如今李清受了重傷,我的血也只能保他三天罷了,他需要治療。還有安陽,白無常,還有你我,都要送命於此嗎?”蘇厭頓了頓,接著道“人生總有利弊相伴,權衡利弊,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虞漁舟便沉默了。他記得從前看過一個經典的美國科幻電影,裡面講一個機器人在面對同時落水的年輕警員和七歲的女孩時經過比算決定搶救年輕的警員,因為警員的生存機率要遠遠大於小女孩。虞漁舟那時覺得這樣的機器人不近人情。
可是現在看來,如果要他來做選擇,他可能也會如此做。
半晌,虞漁舟點點頭,半跪在地上,扶起老金道“你還記得為什麼我們都叫你老金嗎?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槍法不槍法的,你那爛槍法,從來都吃不到雞。還不是因為你那六親不認的英語水平,非要管撲克牌裡的k叫老金。”虞漁舟說著說著就笑了一下“你要記得我,記得李清,記得安陽,記得我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