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一刀一臉躊躇地站在鏡天宮的廢墟之上,心中暗罵老叫花這個敗家子,如此風水寶地,端坐在星空之下,看一湖山水,摟一彎情夢,用來耍妹子該多好。可偏偏這老傢伙,如此輕率地將之付之一炬。
也不知道是這些日子,與江南的妹子見多了,還是心有不甘。那嬌滴滴若如腐一般稚嫩的矯情,反倒是不如那北山的女兒般那麼痛快淋漓。
那長一聲的媚眼,那短一聲的哀嘆,本該是銅鑼鐵牙才能唱響的大江東去,卻生生變成了對負心兒郎的萬般哀怨。不其然間,他竟然有些想念那藏在王府中的葉煙和那隻身逃離北山的白雀玉雕兔,連帶著也多想起了幾番那京都未過門的刁蠻公主。
他曾經問過老不死的這樣一句話:人生縱橫又如何,愛恨可有美夢成真?
老不死的總是笑而不答。
到如今老不死的那樹紅梅花,已經開敗成光禿禿的枝丫了吧。待來年花期還在不?老不死的可曾經埋怨,連三年孝期未滿,便隻身來到了這煙雨江南故作瀟灑快活。那昏庸的皇帝,可還記得這門婚約,那便宜的太子岳父大人和那刁蠻的媳婦兒,可曾真心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女婿和夫婿?
可他越想,心裡反而多了對那雲山之女白雀玉雕兔的憐惜。如此煙花浪漫,恰恰是她最喜歡的時節。可偏偏滿眼風光,卻少了她一人。
家破人亡之後,誰還愛著這日月風光,多半這人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子。
等到百無聊奈,卻聽見那廢墟背後,傳來一聲輕笑,“這就耐不住性子了?”
羅一刀驟然吃驚,轉身卻跳著腳罵道,放屁,本少爺在想著,如此良辰美景,怎沒想到帶個女子出來瀟灑一番。平白辜負了這大好春光,好生遺憾!
廢墟之後,閃出一個女子的身影來,她調笑道,我不美嗎?
羅一刀本想脫口大罵,你這老不正經的老妖婆。誰他孃的瞎了眼,才能你這般花前月下。可偏偏這個傻子,卻是他自己,只得悻悻道,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不正經嗎?我哪裡不正經了?”那女子轉動了一番白色的衣裙,渾然看不到一丁點的歲月痕跡。
羅一刀長吸了一口冷氣,暗自提醒自己,這是易容術!別瞎想。
“好了,時間緊迫,你我又多有不便,還是閒話少說,說正事要緊!”羅一刀連忙背轉身,不敢再看她。這老妖婆一臉的勾魂奪人,那雙明晃晃的梭子,含情漫漫,忒嚇人。
“你是不是聽了別人什麼閒話!?”身後輕盈的腳步逐漸走近,聞著一股子淡然的清香,聲音卻極為哀怨。
羅一刀頓時心裡一震,見鬼了,她怎麼猜得到本少爺的心思。
見他的身影抖抖了幾下,似乎是在強行捂住嘴巴,那女人幽幽道,人都說我是魔,我原本也信了。若我當真是個魔,又何苦跟你這般合作。那日若殺了你,便一切都一了百了。可偏偏成了她,我又覺得自己活得不像個魔。你肯定在想,我吞噬了洛雲破父子的功力,又將洛雲破做成了人彘,還與他的兒子頗多瓜葛,定然是個壞到極致的女魔頭。可其實,那與他倆父子倆私通的並不是我,而是我的替身,你信不?
羅一刀臉色大變,心裡暗罵,該不會這老妖婆真的看上本少爺這小身板了吧?渾身頓時汗毛直立,臉色恨意決絕,倘若是打的這個主意,還不如殺了我。
那女人見他不動聲色,又慘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跟我當年死去的弟子,很像。他從小也是你這般狂、這般瘋,這般看不得女人受苦。可惜他終究死得太早,若他還在你們定然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不會比秦風差!
羅一刀聽了她這話頓時大口大口地氣喘吁吁,暗自拍了拍胸口,一臉僥倖道,嚇死寶寶了。當即打蛇順棍地舔著臉道,往後,我便叫你姐吧!
“當真!?”那女人捂著嘴,眼淚汪汪,顯然被他的這句話感動了。
“比吃豆腐還真!”
“你就不甘心我們的關係曝光出去,你便是這大秦的罪人,要被萬人唾罵的!”
“去他孃的大秦,本少爺心裡從來只有北山!”
女人嘆息道,你這姐,我當不起。此番合作之後,你我終究還是仇人。你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再輕易地放過你。
“難道你就不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放下?有些路一旦走錯了,便會不斷地錯上加錯,再也回不來頭?佛陀的那些鬼話,都是騙人的。他都未曾放下過,否則他還吃什麼人間煙火!”
跟著她又痴痴笑道,放心,往後我若逮著你定然不會把你做成人彘,定然會給你個痛快!
羅一刀渾身不由地打了激靈,暗罵道,這還不是魔,還是啥。
當即也嘴硬道,若真有那麼一日,我會讓你死得更痛快,毫無痛苦!
女人唏噓了良久,咬著牙,流著淚道,那便說好了,若騙人,便是小狗!
“你這女人老都老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羅一刀見她伸出了手指,要跟他拉勾,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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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面前,哪個女人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即便是你的娘,也一樣。”
羅一刀聽到她提到他的娘,猛地一陣,臉色再無好顏色,突地咆哮道,你給我住嘴!說事情便說事情,別給老子整這些花裡胡哨的,老子不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