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起,北風藏。
梅山之巔,一樹梅花一放翁。
老王爺羅成平生最愛梅花獨傲雪,死後北山王府按照他的生前遺願,將他是屍骨焚燒成灰,在梅山之巔栽下了一棵梅花樹,將他埋葬在梅花樹下。
樹是新墳,亦是墓碑。人是花,魂亦是花。
一樹梅花,萬千花朵,每一朵都是北山兒郎的魂魄。老王爺縱橫沙場一生,生來是王爺,死亦為鬼雄。
那把斷刀,矗立在梅花樹下,斷風斷雨斷情腸,已然與他的魂魄連成了一體。
那日,朝堂下聖旨厚葬北山王,太子殿下秦重親臨北山,為老王爺操持葬禮,
方圓百里之間,各州郡的文臣武將悉數披麻戴孝,北山郡的男男女女傾巢而出,甚至連剛剛出世的嬰兒也都抱到了墳前,要給老王爺磕上一個響頭,給老王爺報喜,北山的兒郎殺不絕。
北山衛、定遠衛和虎豹軍從梅山之下,一直跪到了梅山之巔,紛紛割掌明志,高高舉起祭祀血書,昭告老王爺:天可鑑、地可鑑,血可流、頭可斷,北山不可丟!
陌上花和春風樓的女子各自割斷髮絲焚燒在墳前,並指天發誓,從此春風樓的女子悉數從良,為北山王府延續香火,為北山誕下萬千兒郎。從此以後,他們都是王爺的子子孫孫。
定遠侯鍾振山和虎豹軍將軍胡八一焚香點蠟,與墳前飲下血酒,從此定遠侯府、虎豹將軍府與北山王府生生世世永為兄弟。
秦風和羅一刀帶領輕騎營墳前舞起老王爺獨愛的《秦王破陣舞》,金戈鐵馬,刀光劍影之間,恍若北山王羅成大戰北山關。
天殘和雲成郡主含淚拈起琴絃,輕聲哼唱起一首曲子《殺破狼》:“天也狂地也雄黃,望山關,大漠茫茫。驚風雨臥冰霜不忍嘗,心思量、幾度彷徨。踏山川、往來刀光,誰可稱棟樑。恨不可、夜寒酒涼,滿地梅花香。惆悵,花開花落,嘆江山、反覆無常。算來只有,此山此水,慰藉愁腸。殺破狼、憑誰爭鬥,哽咽無語空忙。堪回首,任顧熱血灑疆場。”
太子殿下秦重見羅一刀痴痴傻傻地舞動著手中的妖刀,唏噓道,“做人如此何須稱王,當將如此何須稱王!他生來便是這北山的王!”
太子殿下秦重心有不忍,又將雲成郡主一臉的淒涼,遂傳達了朝堂的旨意,准予雲成郡主下嫁北山王府,待三年孝期滿之後,即可成婚。並加封雲成郡主為雲成公主,不單獨開府,也不帶公主府衛,一切皆以北山王府為善。
朝堂大赦北山,免除北山三年徭役。此番北山戰死的兒郎,皆悉數封賞為北山校尉,遺孤者可世襲三代。
北山侯羅一刀被加封為三品討逆將軍,秦風卻意外也不意外地被朝堂累功擢升為從三品北山衛司馬都護。而羅一刀這三品將軍,卻要聽令與秦風這個從三品的司馬都護。
此戰本該首功的定遠侯鍾振山和虎豹軍將軍則被罰俸三年,官品降一級。定遠侯從二等侯爺降為三等侯爺,胡八一的四品將軍降為從四品,虎豹軍調離北山,駐紮京都外圍,與天極衛一道拱衛京都。定遠衛重歸定遠郡,非令不可擅自調動。
雲豹、花豹和嘯天虎頓時一臉黯然,北山新王果然是秦風。但很快,三人又暗自慶幸,老王爺的佈局沒有白費。死也瞑目了。
鍾振山和胡八一也心滿意足。此番他們無功,更甚有功。
魯智深一生忠心侍主,遂在梅花樹旁,搭建起了一座梅廬,晝夜守靈。
雲成公主被太子殿下帶回京都,待字閨中,以待孝期滿了之後,由羅一刀前往京都求親。雲成公主憂心羅一刀,遂派人將拘禁起來的葉寒送回北山王府,隱隱以妾的身份,侍奉羅一刀左右。
朝堂在南街胭脂湖畔,為秦風另立司馬都護府。殺秦盟在北山王府一戰之後,一夜之間,突然從北山江湖消身匿跡,就連華山派也人去樓空。
北山無戰事,天下太平。秦風這個剛剛上任的司馬都護,他的心思並不在北山衛,北山衛的事情他悉數交給了羅達。
除了每日與悲傷過度的羅一刀喝酒買醉,便是留戀於醉仙樓、雲間客棧、逍遙居等煙花之地,只可惜春風樓的姑娘悉數從良,春風樓不再賣酒賣笑,而是改為了皮草珠寶行。老鴇子陌上花,搖身一變成了大掌櫃,而花豹還厚著臉當上了二掌櫃。
正所謂,夫妻雙雙賣皮草,真真假假誰知曉。
春風樓的傳奇故事,也到此戛然而止。頓時讓北山江湖,少了幾分趣談,多了幾分哀怨。
十二花神杯卻愈加的珍奇可貴,甚至被人炒到了一杯千金的地步。若是以金錢豹錢宇的算計,多半會倍加炒作,暗自出貨。可惜這小子北山王府一戰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風雖然暗自懷疑,這小子是北國潛伏在北山王府多年的奸細。但見無論是羅一刀,還是雲豹、花豹皆閉口不談,只得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