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地在屋子裡打了好幾轉,連連跺腳地朝著他的隨身小太監吼道,還愣著幹啥,趕緊啊,把灑家的金銀財寶全都藏起來,藏得越遠好,千萬被那小兔崽子給翻出來了。
自從三年前,他被大魔王羅一刀衝進屋子裡搶劫一番之後,他便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每次貪墨一筆銀子,他要死死地在手裡拽上幾兩銀子才睡得著。
那小畜生狠啊。
比那刮地皮的還狠。他不過是在那醉仙樓上多喝了幾杯,搶了他一番風頭。他便說灑家是個大貪官,帶著北山衛就來抄灑家的家。這裡外外,上上下下,被他收羅得乾乾淨淨,就來他找人精心定製的金絲檀木雲鶴千足大吊床、從江南搬來的太湖石假山也被他生生拖走,甚至連他手上的玉扳指都被他生生扳斷手指給摘了下來。
說是要拿去賣錢幫他贖罪,補償那些被他糟踐過的孤兒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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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希匹,灑家怎麼就欺負孤兒寡母了?灑家只好那麼一口瓜兒皮、白狐狸身、貓兒臉小官人,何曾喜歡過什麼胭脂水粉!灑家連那玩意兒都沒有啊!分明是栽贓嫁禍!讓灑家給他頂包。”
“我的郡主嘞,您老什麼時候才能下嫁到這王府啊。您不來,老奴連出頭之日都沒有啊!”
羅達聽到他的動靜,翹著腿,笑呵呵道,還是世子殿下對這些老東西有辦法。他們啊都是世子殿下的搬運工。該,活該!讓你這老東西貪得無厭。天不收你,哈哈自有大魔王來收你。
心裡卻想著,世子殿下歸來,於情於理都得去拜見一番。否則以老王爺的脾氣,只怕怠慢了世子殿下,又少不了幾十個軍棍。一想到老王爺的軍棍,他的老傷就疼得直咧嘴。老王爺向來對外人親,對自家人狠。那花豹姜山竄動世子殿下,鬧出了多少事情,何曾見他捱過板子,反而奔踏得越來越囂張。
但凡見著面,總是絞盡腦汁、千方百計地讓他掏私房錢替世子殿下買單,比那強盜土匪還過分。他出了錢非但沒有討到好,反而還惹上一身屎臭。那金錢豹錢宇更是下作,誰出錢誰就跟他去給世子殿下擦屁股。
......
雲間客棧。
樓上暖閣,香薰飄飄,火爐熊熊,火光之中,映照著兩張明目顧盼的小臉。秦綿不緊不慢地火煮山泉,待那銅壺之中翻滾起滾滾白霧,遂嗅茶溫壺,裝茶潤茶,一番“孟臣淋漓、春風拂面、高衝低斟、關公巡城、韓信點兵”的功夫下來,讓身前的那少女眼前一亮,伸出袖手端起祥雲如意紫砂袖珍小客杯,見那湯色濃淡相宜,宛如琥珀,心中暗自叫好。遂騰挪與鼻唇之間,或嗅或嘬,那雙丹鳳眼微微半眯,竟如痴如醉,彷彿打坐的道人。片刻之後,欣欣然道,“盛來有佳色,咽罷餘芬芳。好茶,好功夫。”
秦綿放下手中的主人杯,微微嘆息道,這北山人啊,啥都好,就是比較粗獷。他們大都是大碗喝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像這些小道,他們向來覺得這些東西都太花裡胡哨。沒有意義。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在京都也早有耳聞。我父親曾言,北山十年數戰,本該民不聊生,飢不擇食,寒不擇衣。可北山卻並不窮,反而比起江南也不多讓。南來北往的商旅,東北的山珍、北國的牛羊、西蜀的鹽銅、雲山的茶貨、江南的胭脂香水......大都在這裡交易互市,從北山出去的豪奢士族、富家子弟比比皆是。舉手投足之間,無不穿金戴銀,揮灑奢靡,但骨子裡卻粗鄙卑賤,生怕別人瞧不起他。所以,凡是什麼被京都所追捧,他們也都要東施效顰地嘗試一番,但十之八九只見其皮毛,而不見其精髓。而性子又如烈馬,愛恨分明,你若對他有一分好,他便恨不得為你兩肋插刀。故而北山尚武而輕文,江湖氣極重。
“呵呵,你父親非常人啊!看得如此通透。奴家是萬萬不及的。”秦綿端杯續茶,那雙杏眼故作淡然,卻越發凝重,對眼前這少女多了幾番猜測。
“一個油膩大叔,成天怨天尤人。習慣了雞蛋裡挑骨頭。看誰都不順眼。”少女捋了一把額頭上垂落下來的劉海,隨手又將飄墜在瘦肩上如墨般的長髮,理在白皙如雪的脖子後,黛眉緊蹙之間,多了幾分淡淡的憂傷。
秦綿不經意地問道,姑娘是來自秦王府?
那少女凝視了她片刻,嘴角微微翹起幾分嘲諷和不滿,習慣性地將嬌小的身子朝著身後的椅子靠了靠道,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不過是忠人之事的驛使。
秦綿目光裡閃過一道精光,冷笑道,倘若這天下的驛使,都如姑娘如此這般瀟灑、這般美豔動人,只怕那大魔王羅一刀定然會捨去那一文不值、還縛手縛腳的駙馬都尉,馬不停蹄地去當這驛站的小吏。
那少女一把按住腰間的寶劍,臉色中湧起幾分羞惱,但她很快又放下手中的寶劍,而是斷直了身子,故作淡然的樣子,輕慢道,我也是這般覺得的。駙馬都尉本就一文不值。
跟著又咯咯揶揄道,姐姐如此這般在乎那討口子,難不成也跟這北山的女人一樣,也入了他的魔道。
未等秦綿回話,她突地站起身來,將身前的茶臺一掀,拱手道,告訴你家那毛頭小子一聲,三日之後本姑娘來取回信。告辭。
秦綿萬萬沒有想到,她性子如此孤傲激烈,慌亂地讓過那被掀倒的茶臺,驚愕道,你去哪?
“那討口子不是去了春風樓嗎,本姑娘也想去瞧瞧這風聞天下的‘春風如貴客,一到便繁華;來掃千山雪,歸留萬國花’的春風樓,究竟如何讓這天下的男兒這般神魂顛倒。”
轉身推開窗,白袍無影,踏雪無形,竟然連大門都難得走。
秦綿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茶水,噗呲笑道,果然是皇宮大內出來的小丫頭騙子。稍微激將,就露出了原形。一朵紫禁城嬌羞花,未經風塵竟敢隻身如紅塵,只怕是偷跑出來的吧。來偷偷見情郎。
跟著她望著那樓閣遠影之間,已然人聲鼎沸的春風樓,哼哼道,大魔王,老孃的50萬銀子也不是那麼好拿的。這天下哪有白吃的嘴。虧你還是那丐幫的八代長老。叫花子討口也得付出點代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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