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呀！你們學語言的出國可是最好的歷練機會！什麼時候走？還有跟誰去呀？”封曲本來慢下的步子一下子輕快起來，還跑到了練清遠的前面倒著走，跟他面對面地說，看起來倒是調皮了幾分，當然，這些都是在練清遠的眼裡。
“大概八月份走，跟著導師一起，他被派去學習交流，我也就跟著去。”
“是你們導師帶的所有研究生都去麼？”
“沒有，導師就帶了我一個。”
“那去一年會不會很花錢？”
“不會，這是學校公費。”
“哇！練清遠，你真棒！”
練清遠本來還擔心封曲會難以接受，但現在，完全是自己想多了。早知如此的話，就早點告訴她，也不用讓她在辦公室門口等那麼久。也讓他糾結這麼久，不知道該怎麼跟封曲說。可是究其原因，還是他把自己在封曲的心裡看得太重要，如今看，著實是自己想多了。
練清遠一想到這兒，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像是玻璃瓶撤了瓶塞，裡面終於湧進了新鮮的空氣。練清遠看著封曲彎彎的眼睛，也笑著看她。
“小心點！不要倒著走了！”
“就要倒著走嘛！你幫我看著路不就行了！”
封曲就喜歡看著練清遠，不管是吃飯、走路、還是做夢，每一次動靜脈迴圈，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細胞代謝，她都想練清遠在。可是那一年該怎麼辦呢？不知道，起碼，他現在還在她身邊。
一切都恢複到了平常，一起吃飯，一起遛圈，沒有特別親密的舉動，但在封曲這裡還是滿滿的甜蜜。
“練清遠，你把手給我，讓我把把脈。”封曲剛吃完飯放下筷子，急急切切地把練清遠的胳膊拉過來。有模有樣地把三根手指放在手腕上，一輕一重地按著。
“你還會診脈？”練清遠狐疑地說。
“不會呀！但這不是學著中醫基礎理論的嘛，覺得很神奇，所以忍不住試試。”
“那你有摸出個什麼麼？”
“沒有，但我摸到了。”
練清遠笑了笑收回了胳膊，封曲有些小不服氣地說：“你知道所謂的脈是什麼麼？”練清遠搖頭。
“那是橈動脈！還有這裡，我剛剛中指放的位置，那是橈骨小頭！還有……”
“你呀，這是拿著皮毛去糊弄人！”被練清遠這麼一說，封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知被道破了，只能乖乖吃飯不造次。
“我可還算是很乖的，有些人只知一星半點，卻漫天喧嘩，營造出一種自己什麼都知道的假象，然後再以假亂假，仗著大家都不是很瞭解就瞎說。”
“你們班同學？”
“哪有，我只是說世上的某些人。”練清遠默默嘆息，都說得如此深刻了，還不承認。
“那你還挺聰明的，別人是不是都沒看出來，就你看出來了，所以不甘心某些人逞英雄？”
“唉，都怪自己太機智，不過我才不會被坑，至於那些被坑的人，為了一團和氣，就當看不見罷了。”
“無關痛癢的事，少想這些。”
“那還有件事！其實我經常都在想，我學過血壓，卻不會真的給人測血壓，我學過診脈，卻不會給人診脈，我學過骨折，卻不會真的給人看骨折。你懂麼？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面對病人。”
“你這個小腦袋想得真多！”練清遠給封曲夾過去一塊糖醋裡脊。然後說：“你現在才大一，也沒有學多少東西，實踐也的少，以後會好的。”
封曲點頭，但還是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學的還少，但是總歸是學過了，俗話說學以致用，而且她還是學醫的，這就更重要了。然而……
“對了，你不是有兩個杯子麼，今天晚上給我拿一個吧。我新買的杯子要幾天才能到，昨天把杯子給打碎了，今天用的以前的保溫杯，可是從早上接的水，到中午都燙得喝不了。”
封曲說得委屈，指了指自己的唇說：“你看都幹得起皮了。”
練清遠想著畢竟是他用過的杯子，但看封曲那嘟起的小嘴，甚是可愛的樣子，也就沒有要拒絕的想法了。
“你要是不介意，就拿給你。”
“一點都不介意呢！”語氣糯糯的，練清遠聽著倒是很不適應。
不過自從上次和好以後，封曲倒是經常撒起嬌來，說是撒嬌，倒不如說是比以前更需要遷就關心了。那次因為天氣太熱他不想牽手，就被封曲說他欺負她，然後嗚嗚著自己往前走，頭也不回，直到他過去重新牽起她的手，她才笑顏外展。
到了晚上，封曲收到了練清遠發來的資訊
今天你說的問題，我查了查相關的資料，其實你不用太擔心，等到了大四大五的時候應該會有實習，而且你們的課程安排，應該是到了大二就有實踐課了，就在漠大三附院的康複治療室。所以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早點休息，晚安。
封曲抱著懷裡的杯子，站在陽臺上，看著對面宿舍樓那個數了幾十遍確認不會錯的臥室。杯子裡的水是溫的，貼在心髒的位置，眼睛看見的白光，也是暖的，透過視覺神經，印在腦海裡。
這麼溫暖的練清遠，她好像永遠跟他在一起，一起呆在沼澤裡，一起呆在寒霜裡，一起呆在深海裡，一起呆在黑暗裡，一起耗盡她的生命，無論在哪裡，只要有他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