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跟八班是兄弟班,從走廊過來,先是七班,再是八班。所以封曲要去找東西,還要經過七班的整個教室。
要是在課間還好,但是現在都上課了,她這麼大的一個靶子進去,還不知道要受到多少雙眼睛的注視。封曲咬了咬嘴唇,讓自己淡定。
從窗戶過的時候,她也不敢往裡撇,只是四目向前,裝作她從此路過毫無目的的樣子。
天啊,門竟然是開著的,封曲心下緊張起來,真的是一點準備都不給她。
封曲敲了敲門,抬起頭,提起一副笑臉。沒想到看見的竟然是練老師。
“封曲,有事?”
練清遠停下寫板書的手,看了看門牌,這的確是七班,他沒跑錯地方。
封曲沒想到竟然這麼巧,剛剛才認識了一個老師,這就打上了照面,而且,練老師竟然還記住了她的名字!還當著一群隔壁班同學叫了出來!
這對封曲來說,就是一個手榴彈在她旁邊爆炸了。炸得她現在有點反應不過來。
“練老師,李老師的優盤好像忘到這兒了,我幫她來拿一下。”
封曲就是站在門口,也不敢進去。
“你等一下,我找找。”
練清遠把有些淩亂的粉筆盒拿起又放下,放下後卻順手把它們擺整齊了。講臺就這麼大,他把同樣放得規整的書和教案拿起來,並沒有找到優盤。
拿起放下,書本還是落在原來的位置上,分毫不差。
封曲遠遠看著,由不得感嘆如果所有老師都想練老師那樣,學校真的是可以少許多雜事。
練清遠又看了看插優盤的地方,的確沒有。
“封曲,這裡沒有優盤,你要不回去問問李老師,是不是忘辦公室了。”
練清遠的語氣很溫柔,沒有半點責怪對方耽誤課程的意思。
“好,麻煩老師了,打擾了。”封曲按下無限的尷尬,頭點著,半鞠躬似的退了出去。
回到班裡,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班裡已經在上課了。封曲看著老師在講課,就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跟著聽課。
李老師還向她笑了一下,封曲扯起嘴角,無奈回應。
今天是週六,上午上四節課,下午上自習。上完自習,六點放學,站在極其擁擠的公交車上,手裡拿著沉甸甸的換洗衣物,等待堵車的漫長兩小時。
家在郊區,從小封曲就在城裡上學,家附近沒有什麼朋友,每次出去約著玩都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
如此擁擠,如此吵鬧,一隻手抓著門上的鐵杆,一隻手提東西,連想換個歌都做不到。耳朵裡其實早已聽不見歌聲。
想到今天上午找練老師的事,感覺自己其實可以說得更充實一些,比如更多的表達一些對老師的堅定,或者是不是不應該提價錢的事,這樣總感覺很現實,不像個學生說的話。
其實也該問問老師具體答複的時間,總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如果老師週一還不給答複的話,她就自己去天星教育看看。
已經快八點了,封曲剛到家,正跟父母一起吃飯。
“曲兒,明天去吃大肉皮,三爺家新添了個孫子。”媽媽邊吃邊說。
“哦。”
封曲總會被託去走這種親戚宴,記得從初中就反抗過,然而並不管什麼作用,只是封家的親戚團實在是太大了,大部分親戚,也就是同姓的,她都不認識。
就算是現在社會進步,已經拆了村子建成社群,這裡很大一部分人都姓封。基本上媽媽從小區出去一圈,就是一路打招呼,對封曲來說,這就是最尷尬的地方。
一群認識你而你卻不認識的親戚,她實在糾結於打不打招呼,所以只要她在家,絕對不會踏出家門一步,以前都是看電視劇打發時間,現在學習太累,休息時間太少,她大部分時間都睡過去了。
因為下午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晚上六點還有晚自習,所以封曲一起來就洗澡了,洗完澡就收拾衣服,正好十一點左右,出發赴宴。
飯吃得無聊,還要讓著桌上的小孩子們,也沒有吃好。下午兩點多就散了,封曲回家收拾一下,就回學校了。
五點整,教室裡只有一兩個人,這個時候最適合學習了,整理完書桌就開始補作業。
靜謐的教室裡突然傳來鞋跟的響聲,“噔,噔,噔”很有規律,每一步踩得都很實,可以感受到這人的從容,就像滴水的石漏,每一滴都很自然平靜。
“封曲!”
今天晚上是練清遠的自習,他路過八班的時候看見只有封曲一個人,便進來了。
“練老師!”這是來給她答複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