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委員長手裡攥著大美晚報,目光緊盯著頭版頭條,臉上的神情忽陰忽睛,誰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麼,看到這一幕,旁邊的幾個幕僚便立刻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隨著年齡漸長,蔣委員長的威嚴也是越發的形諸於外。
足足過了半晌,蔣委員長才扭頭對陳佈雷說:“彥及,徐銳搞的這個競拍,我還是不太理解,你能不能替我再解釋一遍?”
“好的,委座。”陳佈雷點點頭,恭敬的說道,“簡單來說呢,徐銳搞的這個競拍機制是這麼操作的,他將自己持有的包頭茶貿公司的五百萬股份,分解成五百個標的,每個標的一萬股,接受全中國所有商家的競標。”
“這五百個標的都是獨立競價。”
“比如,一號標的已經被人炒高到了十元,五百號標的卻可能還維持原價。”
“當然,這只是個極端的例子,現實當中,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全中國的商家全都可以競拍,如果實力雄厚,則完全可以單獨競拍其中的一個或多個標的,甚至競拍全部五百個標的也是可以的,當然,真要是這樣,需要繳納的保證金也將是個天文數字,而且隨著股價的提升,還要不斷的追加保證金才行。”
“如果實力不足,也可以許多人合起來競拍其中的一個標的。”
“至於競拍流程,具體是這樣,先給包頭的競價秘書處發競價書,說明你想要競拍哪個標的,然後去就近八路軍辦事處繳納保證金,八路軍辦事處在收到保證金之後,會給包頭的競價秘書去發去回執,這樣就完成了一次競價操作。”
“然後每隔一週,競價秘書處就會在各大報紙的廣告版塊公佈出競價資訊,詳細公示每個標的的價格及買主,當然,如果買主不願公開身份,競拍秘書處會予以保密,會以某經理替代。”
蔣委員長訝然道:“然後,競偷就結束了?”
“哪能啊。”陳佈雷笑道,“這只是一個競拍週期,進入到第二週也就是第二個競拍週期之後,全中國的商家仍可以根據之前公示的標的價格,進行加價競拍,然後在第二個週期結束時,再次透過報紙將競拍資訊進行公開展示。”
蔣委員長哂然道:“這個,不就是拍賣會麼?”
“形式上確實是,但是本質上卻完全不一樣,因為拍賣會只局面於一隅,參與的買家很有限,而徐銳搞的這個競拍,理論上全國商家都可以參與!只要你能夠找到就近的八路軍辦事處,並繳納足夠的保證金,就能參加。”
蔣委員長以手指下意識的敲擊桌面,又問道:“總共有幾個競拍週期?”
“報紙上並沒有明說。”陳佈雷道,“不過卑職以為,至少有四個週期。”
“八個週期?”何應欽便嗤的笑了,又說道,“彥及兄,你太高估徐銳的節操了,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至少三個月十二週期!”
“十二週期?!”蔣委員長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真要競拍這麼長時間,包頭茶葉貿易公司的股價還不得炒到天上去?”
何應欽說道:“委座,能不能炒到天上去卑職不敢肯定,但是炒到五十塊,卻是毫無疑問的,因為既便炒到五十塊,包頭茶貿公司的總價也就五億,而既便保守估計,該公司每年盈利也至少在一千萬元以上,相當於五十年能回本,雖然算不得一筆好的投資,但是勝在細水長流,還是會有大把商家願意投入的。”
“我看不止。”陳誠說道,“你們忘了民國十年的股票風流?”
蔣委員長和另外幾個幕僚聞言,頓時心頭一凜,陳誠說的股票風波,是民國十年發生在上海的股票風潮,那是股票第一次被引入到中國來,然後全上海乃至全中國人民都瘋狂的湧入進來,導致股票市場畸形的繁榮。
但是沒有實業的支撐,這種擊鼓傳花式的繁榮是不可持續的,終於,國民政府出於金融安全的考慮開始縮緊銀根,炒家因為沒辦法再借到錢進入新一輪的哄抬,最終導致整個股票市場的全面崩潰,破産者十之八九!
這其中最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是一些價格低廉的實物,比如火柴、麵粉、煙油、水泥什麼的,在股票交易所裡卻被炒高到了一個完全脫離實物的價格,其價格背離達十倍、甚至上百倍,一個銅板的火柴,在交易所裡能炒到一元!虛高上千倍!
想到這,蔣委員長立刻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