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皇居。
閑院宮載仁和東條英機剛剛走到禦書房外,便聽到裡邊傳出一陣陣的碎裂聲,只聽這清脆的聲響,兩人就知道,這是瓷器碎裂的聲音,當下兩人便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面走了,因為天皇陛下正在發脾氣呢。
閑院宮載仁回過頭,沖東條英機苦笑了下。
東條英機攤了攤手,臉上也是無奈的苦笑,天皇陛下大發雷霆,這並不意外,因為剛剛從華中戰場傳回來一個極其驚人的訊息,駐麻城的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被全殲了,華中派譴軍司令官,東久邇撚彥,也讓狼牙殺了。
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也就罷了,就是一個臨時編成的守備旅團,沒了就沒了,大不了重新編組一個就是,但是,東久邇撚彥卻是皇室成員,他可是親王啊!而且這已經是殞落在中國戰場的第二個親王了。
第一個殞落在中國戰場的親王,是伏見宮俊彥,也是東久邇撚彥的嫡親哥哥。
從輩份上講,伏見宮俊彥,和東久邇撚彥都是天皇陛下的叔叔,血緣非常近!舉一個極端的例子,如果裕仁突然暴斃,太子明仁又夭折了,那麼繼承皇位的很可能就是伏見宮俊彥或者東久邇撚彥,當然,現在是絕對不可能繼位了。
再一個就是,在伏見宮俊彥之後,東久邇撚彥已經是日本所有皇室子弟當中,唯一稱得上軍事專家的人,幾乎可說是日本皇室的顏面,可是現在,他卻讓狼牙給刺殺了,這相當於日本皇室又捱了徐銳一記狠狠的耳光!
該死的徐銳,打皇室耳光,似乎打上癮了!
這種情況下,天皇陛下的心情怎麼可能好?
禦書房裡的碎裂聲一直響,閑院宮載仁和東條英機就一直不敢進,這個時候,兩人便忍不住又在心底腹誹起寺內壽一,這家夥是真的滑頭,每到這樣的時候,就總能提前嗅出空氣中的異味,然後及時找到藉口,躲開這個風頭。
足足過了好半天,禦書房裡才終於傳來裕仁的咆哮聲:“讓他們給朕滾進來!”
很快就有一個鼻青臉腫的禦前侍衛從禦書房裡跑出來,向閑院宮載仁和東條英機重重頓首,恭敬的說道:“親王殿下,將軍閣下,陛下請你們進去。”
閑院宮載仁再次回頭跟東條英機對視一眼,抬腿走了進去。
東條英機心下輕嘆一聲,也硬著頭皮,跟著閑院宮載仁走進了禦書房。
一走進書房,兩人便看到了滿地狼籍,原本擺在書架上的幾十隻青花瓷瓶,已經全部打翻在地並且碎裂,還有別的擺件以及字畫,也被人蹂躪得不成樣子,散落一地,尤其讓人醒目的是北面牆上,原本寫著的那一排人名,已經被人用墨水給塗沒。
再環顧四周,兩人便看到了披頭散發、盤腿坐在席子上的裕仁。
裕仁的臉色有些發青,灰中帶著青色,看著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看到閑院宮載仁和東條英機走進書房,裕仁便立刻扭頭看過來,閑院宮載仁因為是裕仁皇叔祖,所以沒什麼感覺,但是東條英機卻像突然之間墮入了冰窟,大夏天裡,居然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裕仁的目光在閑院宮載仁身上停了下,遂即落在東條英機身上,幽幽說道:“東條君,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哈依!”東條英機上前一步,頓首說,“陛下,這都是小鹿原俊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整出來的禍事!”
“小鹿原君?”裕仁幽幽問道,“他怎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
東條英機說:“他試圖綁架徐銳的妻女,脅迫徐銳前往武漢解救,然後藉此機會將徐銳圍殺在武漢城中,替帝國鏟除這個頭號死敵!”
裕仁幽聲說:“拿妻女作為人質脅迫人家,這麼做確實有些下作,但是仍不失為一個對付徐銳的好辦法,可為什麼最後卻又是這結果?”
“因為小鹿原俊泗自作聰明。”東條英機說,“如果他能在行動前,將整個計劃原原本本的上報給大本營,然後反複推敲、然後縝密部署,將各種預案都做好,成功的可能的無疑會極大增加,可是他倒好……”
“可他倒好,不僅未將行動方案上報大本營,而且在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情形之下,就倉促行動,這才有瞭如今的敗局!”閑院宮載仁接過話茬,繼續說道,“而且還連累得撚彥也為此送命,其罪實在是不可饒恕!”
閑院宮載仁和東條英機說的其實全都是事實,但是裕仁聽了之後卻反而更加的生氣,勃然大怒道:“你們難道就只會把責任推到死人頭上?小鹿原君縱有錯,可至少敢想敢做,甚至還為聖戰獻出了他的生命,可是你們呢?”
停頓了一下,裕仁又道:“你們就只會推卸責任,你們就只想推卸責任,小鹿原君為了帝國、為了聖戰,已經玉碎在中國戰場,可你們卻在朕的面前大言不慚的說,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捫心自問,你們就不覺得羞愧嗎?”
閑院宮載仁便趕緊跪下,羞愧的說:“老臣有罪,老罪愧對陛下的信任,還請陛下免去老臣的陸軍總參謀長的職使,另選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