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中國的精英階層這麼做也是沒辦法,因為中國的本幣信用太差,他們如果把所有的存款全部兌換成法幣並存入本國的銀行系統,那麼等到抗戰結束的時候,他們的所有財産就會全部化為烏有。
八年抗戰,法幣的通貨膨脹率實在是太誇張了!
所以徐銳完全有理由相信,像段宏野、盧小嘉、黃金榮這樣的精英階層,他們的大部分財産肯定已經換成美元或英鎊,存入到了花旗銀行或者彙豐銀行,再不濟也是在各個股票交易所的賬戶上,而絕不會以法幣的形式儲存在家裡。
聽到這裡,吳寒也知道他被段宏野這公子哥給戲耍了。
“狗曰的!”吳寒的臉立刻黑了下來,惡狠狠道,“竟敢耍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徐銳忙道:“注意分寸,死了不要緊,但要是沒有問出來銀行賬戶還有股票賬戶,那可就白忙活一場,虧大發了。”
“我知道。”吳寒黑著個臉轉身走了。
目送吳寒的身影遠去,王滬生又說道:“老徐,可真有你的,要不是你,我們就讓段宏野這個公子哥矇混過關了。”
“這算啥。”徐銳擺了擺手,接著說道,“不過,吳寒審出來的這些錢也不能放過,你立刻透過秘密渠道給巡捕營傳訊,讓他們派人冒充斧頭幫前去勒索,除了金銀古玩字畫,一定要把那些房産、店鋪的房契找出來,然後全部變賣!”
王滬生說:“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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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霞飛路一百零八號。
兩輛卡車忽然從前方疾馳而來,然後嘎吱一聲停在了一零八號的花園洋房大門前,緊接著,四五十個身穿黑色羊絨長大衣、頭戴黑色寬簷禮帽、腳蹬黑色板牛皮鞋的漢子從卡車跳下,然後猛的一甩大衣,從後腰拔出了兩把大錦面匣子。
其中的十幾個黑衣人分成兩撥,把霞飛路兩頭一堵,高喊道:“斧頭幫在此辦事,閑雜人等迴避!膽收亂入者,立殺無赦!”
看著殺氣騰騰的黑衣人,行人紛紛四散走避。
也有膽大的悄悄躲進公用話亭,打電話給租界西區的巡捕營,然而讓人費解的是,租界西區巡捕營的電話竟打不通。
很快,那下車的四五十個黑衣人中,除了留在街上負責警戒的十幾個外,剩下的全部湧進了洋房,緊接著,花園洋房裡便響起了一片驚叫之聲,卻是花園洋房裡的女人還有僕婦傭人被驚動,一個個都嚇得開始哭爹喊娘。
再然後花園洋房裡便響起了翻箱倒櫃的聲音。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便陸續有黑衣人出來了,不過進去時空著雙手的這些黑衣人,出來時卻都是滿載而歸,這個懷裡抱著字畫,那個手裡捧著一件瓷器,或者兩人一組抬出來一口鎦金箱子,而且箱子的分量還十分沉重。
最後一個黑衣人出來時,手裡拿的卻是個小木箱子。
一個濃妝豔抹,穿著高開衩旗袍的少婦緊跟著出來,雙手兀自死死抱住最後那個黑衣人的胳膊,一邊哭天抹淚一邊低低的哀求:“不要拿走房契,錢都給你們,珠寶首飾還有古玩字畫也全都給你們,只求你把房契留下,別拿走我的房契,不要……”
看著哭天抹淚的濃妝少婦,黑衣人臉上流露出一抹不忍之色,不過,價值五萬大洋的房契是絕不能留下的,想了一下,黑衣人招手叫來一個手下,讓手下把其中一口箱子開啟,然後從中拿出幾樣黃金首飾留下。
“帶著這些首飾回老家吧,找個好人家嫁了。”黑衣人說完就用力掰開了少婦的手,再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不到片刻,所有的物件就都已經裝上車,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忽哨,包括兩邊警戒的十幾個黑衣人在內,所有人便迅速轉身上了卡車,再然後,兩輛卡車便從尾噴口噴出兩股濃鬱黑煙,揚長去了。
直到卡車離開十幾分鐘之後,霞飛路的另一頭才響起急促的哨聲,緊接著,一隊荷槍實彈的巡捕營官兵便跑步開了過來,不幸的是,這個時候那些黑衣人早已經走遠,只有那個濃妝豔抹的少婦抱著幾件首飾萎頓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