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了,淩霄為何還是沒有動靜?
“師太,不好了!”門外,一素衣小尼姑匆匆忙忙跑進來道,“後山山崖處發現一具死屍!掛在樹上,不知他是從哪裡來的!”
玄音聞言緊張地站起身來,焦急道,“說清楚!”
“是......是一個年輕男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小尼姑慌慌張張道,“我們發現他時,已經斷了氣。這是他身上的佩劍。師太請過目!”
玄音師太忙走上前去,接過那把劍。那把劍的劍身已經有些碎裂,整體也已經磨損的厲害,但根據劍柄上隱隱刻著一個曜 字,洛濰和風澤還是迅速認出了這把劍。
是淩霄前些日子碎掉的那把劍。
洛濰感到腦子嗡的一聲,瞬間眼前一片空白,風澤見狀忙將他攙扶住,他這才稍稍穩住了心神。
“......洛大俠......”蘇篁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這把劍,是日曜?”
洛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是。”
“他......”
“桃花山的人,行走江湖,佩劍從不離身。”洛濰緊蹙雙眉,眼角有些許晶瑩滑落,“......當真是糊塗。”
“容我打斷。”玄音師太將日曜劍拿在手中,冷聲問道,“那麼依照幾位的意思,是認識這把佩劍的主人了?”
洛濰點頭,沒有否認。
“既然認識,那麼還請三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玄音師太正色道,“為什麼他會出現在後山?”
洛濰不語。眸中滿是悲痛欲絕的神色。身旁的風澤亦是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瘦削的肩膀微微有些抖動。
“......那孩子是我和阿澤的徒弟。沒想到他卻做出這種蠢事來。”洛濰嘆了口氣,頗為無奈道,“前兩日我將今日要來桃花山與師太一絕生死的事情告知與他,希望他能在我百年之後重掌桃花山,可是這孩子是性情中人,性格倔強,竟然以偷襲這樣的方式來助我......還把自己性命折了進去......”洛濰單膝跪下,朝玄音拱手請罪道,“小徒學藝不精心思不純,破壞了江湖比武的規矩。但卻也折了性命。洛濰知自己如此請求有失師太顏面,但聞說師太慈悲為懷,不會對死於鐘山寺附近之人棄屍荒野......是我害了自己徒兒性命,但請師太為我這不肖小徒超度亡魂......洛濰此生,再無所求!”說罷,洛濰重重跪下,朝著玄音師太深深叩首。
“......罪過,罪過。”玄音師太嘆了口氣,還是伸手將地上的洛濰扶起,“我可以為他超度,但從此桃花山與鐘山寺,再無任何瓜葛。”
洛濰垂淚起身,“多謝師太。”
“陛下,你還好嗎?”紫鶯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語氣中卻是掩蓋不住的得意和張狂,“看來我這要求要改一改了。只用派淩和和他的大兒子前去大戊就好了。這淩霄風流成性,本也不指望他能有些什麼作為,不知先皇是怎樣想的,尋這樣一個風流浪蕩公子給太子做太傅,陛下當年,可跟著這位太傅大人學了些什麼?該不會是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紫鶯又笑了起來,“聞說這淩公子可有龍陽之好......”
“我殺了你!”
蘇篁眼眶通紅,不知何時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朝著紫鶯怒不可遏地刺過去,紫鶯笑望著,卻一動也不動。蘇寅見狀,忙一把鉗制住蘇篁的手腕。
“聽話,放手。”蘇寅的聲音十分堅定,不帶有分毫質疑,“這裡是鐘山寺,你忘記了寺內的規矩嗎?”
言下之意蘇篁自然聽得明白,只是在看見破碎的日曜劍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和理智,他忽然覺得是不是能夠將大戊人拿下,也不那麼重要了。
因為那個一直期待著他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蘇篁一遍一遍地提醒著自己,日曜劍早就殘破不堪,這把破碎的日曜並不能代表什麼,洛濰所說的桃花山人行走江湖劍不離身的說法也只是一個幌子......或許山崖下的那具屍體不是他,或許......只是洛濰看錯了,那把劍並不是日曜......
然而,屍體抬上來的那一刻,蘇篁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破滅。幾位小尼姑費力地將屍體抬進鐘山寺,那擔架上俊秀的年輕男子雙眼緊閉,唇角微微向上彎起一點,就像平時一樣,只是他已經沒了半點鼻息。
蘇篁的悲痛,如同洪流一般,在此刻突然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