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二弟一舉當上了三品太傅，本事大。自然不把為兄放在眼裡。”淩筠彎唇冷笑，“所以為兄要你離開，明白嗎？”
淩霄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壺酒，不過須臾便喝的酩酊大醉。眼見酒已到了底，淩霄氣的摔了酒壺，腦中混亂一片。不知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待淩霄有意識時，竟已在未名湖畔了。
“怎會走到這來。”淩霄苦笑，想到前些日子自己還在此處對那孩子誇下海口，舞劍賣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事情會變成這樣。
心煩意亂。
淩霄索性解了長發，淩步向湖心石飛去。一陣酒勁上來，淩霄險些跌到湖裡。好在最後還是平安落到了湖心石上。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平平展展躺在湖心石上，望著滿天星鬥，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又喝這麼多酒。”
聽聞那熟悉的聲音，淩霄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太子……殿下，你怎麼會在這……”
“這四下無人，不必如此生分。我睡不著，來這看看月亮。”蘇篁冷笑道，“淩大人一向超脫的很，不去關切玉姑娘，來這湖心石做什麼？”
“你久不回來，我掛念的緊……”
淩霄雖是笑著，眼眶卻微微有些紅了。
“你想走？”蘇篁輕聲問道。
“是啊，失敗了就趕緊逃之夭夭，一向是我的風格。”淩霄笑道，“怎麼，捨不得我？”
“…….一點也沒有。”
“真過分。”淩霄笑了，“我確實不是個好師傅，看來這個職位，我確實該讓賢了。”
“你在大胤的聲望其實很不錯。”蘇篁幽幽道，“其實在你進宮之前，我就派人去悄悄打聽過……即使是被趕出宮，也會有很多人慕名前來拜你為師的。”
“嗯。”
“我這種頑劣的徒弟，第一次見嗎？”
“嗯。”
“……淩霄，你現在清不清醒？”
“我沒喝醉。”淩霄突然笑了起來，“我酒量一向很好……”
“……一般人在醉酒之後都會說自己是清醒的。”蘇篁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淩霄，我……或許護不住你了。”
“嗯。”
“不過你相信我，我會有辦法的。”蘇篁突然仰起頭，堅定地看著淩霄道，“父皇他一向對我很好，淩筠和大哥雖然步步緊逼，但只要我們堅持，就一定還會有希望的。我……我性格不好，氣走了很多人……我不想父皇再為這件事分心，也不想……也不想讓自己難受。淩霄，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師父……所以，在我沒有放棄之前，你也別擅自放棄離開，好不好？”
“……殿下的話，可是前後矛盾了？”淩霄輕笑，“你前面說我被趕出皇宮也會有很好的去處，說自己保不住我，如今又讓我不要放棄……這是個什麼道理？”
蘇篁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我就是不讓你走。”
還未及淩霄反應過來，一個溫熱的懷將他的冰冷的肩膀緊緊圍住。蘇篁緊閉雙眼，沖過來緊緊抱住淩霄，瘦小的雙肩不住的顫抖。
淩霄猶豫少頃，嘆了口氣，輕輕撫上蘇篁的肩，低聲安慰。
“……我知道了。”
“……嗯。”
……
“淩霄，我們回去吧。”
蘇篁輕聲在淩霄耳邊詢問，卻是無人應答。蘇篁輕輕起身，這才發現淩霄不知何時趴在自己的肩頭已沉沉睡去。月光如水流瀉於湖心，這般光景，像極了那日他執劍月下，白衣翩然，只為他練一式流風迴雪。
“殿下，該回去了。”黃主司不知何時劃到湖心，“……可要把太傅一同帶回去？”
“自然。”蘇篁頷首，“太和殿的事，可有眉目了？”
“恕奴才直言，殿下要保住淩大人太傅之位，很不易。”黃主司欲言又止，“且自發生了擂臺之事，殿下為太傅的事夙夜難眠，實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主司你不明白。”蘇篁深深凝視著淩霄熟睡的面龐，輕聲嘆道，“淩霄來東宮的日子雖不長，對我來說，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一樣……從小到大，我還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人……他沒有放棄那樣的我，現在，我又怎能丟下他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