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悠然酒館。
“好了,你這都嘮叨了大半個晚上了。”琦和望著面前喋喋不休的淩霄,不由地嘆了口氣,“你從東宮一回來就拉我到這來,一直在抱怨,這都快子時了……你酒量一向差的要命,一會我不負責把你送回去。”
“怕什麼?”淩霄面頰上醉意洶湧,嚷嚷道,“不行,不把這口惡氣傾吐出來我今晚根本睡不著——他還用書打我。他竟然敢用書打我!琦和你說說,哪有這樣的道理?”
“哪沒有這樣的道理?”琦和悠然飲了一口酒道,“他是君,你是臣。不過你也真是夠大膽,竟直接在書房和他吵了起來?也不怕傳到皇帝耳朵裡,可就不是被砸一本書的事了。”
“什麼臭脾氣,我就是氣不過!”淩霄嚷道,“昨天的事情也就罷了,我也有言行不當的地方。想著今日他若按著禮數叫我一聲“太傅大人”或者“師父”也就罷了,我大人大量不計前嫌。可你看看他——”
“你怎麼火氣這麼大?”琦和啼笑皆非,“昨天說好的不惹事,你呢?知道他對你心存芥蒂,還偏讓他讀《太公家訓》,單撿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來讓他讀。他只當你在刁難他報一箭之仇……靜下來好好和他說清楚就是了聽東宮裡的宮女們說,今日你和太子鬧的險些把藏書閣都給砸了?”
“……那是……”淩霄紅著臉辯解。
“好了好了你歇一會吧。”琦和看著餘怒未消的淩霄,將他的杯中倒滿清水,“潤潤嗓子。明日去東宮好好和他認個錯如果你不想把這件事搞的人盡皆知的話,好好照著我的話去做。”
“……我拜師的時候對師父向來是畢恭畢敬,哪敢這般蠻橫?”淩霄撇撇嘴,卻自知理虧也不再言語。琦和難得落個清靜,索性在一旁翻著書。待睏意湧上時,回頭一看,淩霄早已趴在案上酣然入夢,涎水流在桌上,依舊口齒不清地嘟噥著什麼……
“果然醉成這個樣子……”琦和拍了拍他的臉,見淩霄絲毫沒有想醒來的意思,嘆了口氣,將他扔在背上帶回淩府。
已過了子時,街市上漆黑一片,琦和一手提著紙燈籠,一手託著淩霄沉沉的身子,艱難地朝淩府走去。
轉角處,一陣不自然的夜風吹來,吹熄了琦和手中的紙燈籠。
琦和的手不由一緊。
…….
昱日東宮
“你們太子殿下呢?怎麼不在殿內?”
剛過卯時,淩霄一如昨日般來到東宮內殿門口。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殿門是敞開的,蘇篁並不在殿內。
“怕不是昨日我對他態度不好,逃跑了?”淩霄隱約想起昨天夜裡琦和告誡自己的話來,心中竟小小的有些不安起來。他忙抓過一名執勤的宮女詢問蘇篁的下落。
“太子殿下一早就出去練劍了。”宮女忙回道,“淩大人可以去後花園找找……不過……太子殿下不喜歡自己練劍時有別人在場,大人還是晚些過去吧。”
練劍?他練什麼劍?
不是有傳言說,皇帝對這個太子寶貝至極,並沒有給他請過什麼武學師父嗎?
淩霄向宮女道了謝,一路想著朝後花園走去。還未至花園附近,便已聞得園內花盆被打翻的聲音,待走近一看,後園內已是狼藉一片,不少被蘇篁砍落在地的枝葉散在地上。蘇篁身著一襲短袖狹身的淺藕色勁裝,手執一柄不太適合的長劍揮舞著,旁邊的座椅上靜靜躺著一本劍譜模樣的東西。
淩霄眯了眯眼看向蘇篁,而後輕輕搖了搖頭。
這小子太過急於求成了。這劍譜雖好,看他的內功根基薄弱地可憐,這劍譜於現在的蘇篁而言非但沒有半分助益,一個不慎或許還會劍走偏鋒,傷了自己。
想到此處,淩霄稍稍有一絲憂心,忙對著蘇篁喊道,“太子,停下,別練了。”
蘇篁並不理會他的話,只氣喘籲籲地質問,“誰許你擅自來這裡了?出去!”
淩霄正色道,“你這是練的哪門子劍?這劍訣對初學者而言刁鑽的很……別逞強。”
蘇篁悶哼一聲,不搭理淩霄,手中的長劍流轉地越發急促起來。似乎是隱隱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那道灼灼目光,蘇篁心中半是氣惱,半是焦躁,一個分神,那長劍驟然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悲鳴聲那所劃之處竟激起點點火光,長劍竟開始不受控制般向前沖去!
起先蘇篁被震地雙手一麻,然而他很快反應過來,兩隻手緊握住劍柄,極力想要控制住劍鋒的移動,然而他方才那般胡亂一舞,體內僅有的真氣開始紊亂,蘇篁只覺渾身上下的血管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地快要窒息過去,然而遊走地劍鋒依舊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
“危險!別再運功了!”
見勢不妙,淩霄忙一躍沖上,意圖壓制住蘇篁體內暴走的靈力。然而就在他從後方靠近蘇篁的那一刻,蘇篁手中的劍突然失了力道,
緊接著,那劍鋒竟朝著淩霄斜刺過來!
蘇篁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拼盡全力想要控制住劍鋒,然而他內力實在太過低微,根本無法控制住劍鋒的力道。
“冷靜下來!別再動內力了!”
淩霄低沉而堅定的話語傳入蘇篁耳畔。蘇篁將信將疑,可是長劍的劍鋒離淩霄已然不盈一寸!
一道血光劃過,淩霄的左肩已被長劍劃出了一道口子,淩霄有些吃痛,輕聲地嘶了一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