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吹的金色的稻穗沙沙作響,稻葉偏黃,就是提示人們到了收獲的季節。
兩個被石匠雕琢的滾圓的石碾子被放到了半島的水泥地上,這個時候沒有收割機,所以,稻穀需要用石碾脫殼,匆匆趕來的韋叔諧和李公淹阻止了準備將稻田裡收割上來的新谷脫殼的農夫,他們需要一組資料,一組能代表功績的資料。
“稱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從長安帶來的,加上嶺南的,一共準備了四杆。”
“土地丈量完了沒有?”
“丈量好了,一共是五萬三千二百八十畝。”
“好,現在讓農夫們把所有的稻子都挑到這水泥地上來吧!”
韋叔諧目測了一下半島的水泥地,發現蠻大的了,他卻不知道,五萬多畝田産出來的稻子會有多少。
“兩位大人,在下以為,隨便找幾畝田的出來稱一下算,計一個平均值算了,全部弄出來一起算可有些麻煩。”自從韋叔諧和李公淹打馬而來之後,收割稻子的事情,孫享福就說不上話了,只能在一旁用規勸的語氣道。
“那怎麼能作數,核查你這些新稻的畝産,是陛下明旨要求的,老夫這是奉旨辦事,豈能不盡心?”
韋叔諧一伸手就拒絕了孫享福的提議,一旁,拿著紙筆準備記錄的李公淹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也虧得孫享福不是朝臣,否則的話,他這個時候就應該遠離此地避嫌。
馮盎特地召集了數千人來幫忙收割,還有數十輛馬車幫忙運送,沒兩個時辰,白雲湖半島上的稻子便堆的如山一般高了,而這,才收割了一小部分而已。
“這這這,怎麼這麼多,地方不夠用了。”
“先把穀子打出來吧!這樣能把稻草先運出去,但願這兩天不要下雨,不然攤在水泥地上的稻穀被雨水沖到湖裡,可就便宜了湖裡的那些魚了。”
看到堆積如山的稻穀,孫享福無比懷念後世的打穀機,可惜這年頭沒有這玩意,只能用人力抓著稻穀,往木樁子上死抽,孫享福抽了幾把胳膊就受不了了,他擔心這麼抽一天,自己的胳膊接下來幾天都動不了,於是想了個辦法,讓工匠用硬木做了個齒輪攪機,雖然要用手工搖,但是比抽打要輕松的多,還可以兩個手換著搖。
然後,很快,大家發現提前建設好的倉庫也不夠用了,其實,孫享福壓根也沒打算將這些稻穀全部留在嶺南,最好是就地碾成大米,裝船,運送到長安去。
“今天稱了多少?”
“一千三十百二萬斤。”擺弄著算籌的李淳風想都不想都答道。
“呃,照這速度,咱還有幾天忙活呢!”
孫享福對産量的預估還是比較準確的,剛打出來就過稱的話,他自信畝産應該在一千二百斤左右,因為稻子裡面還存在很多水分,需要在大太陽下曬一兩天才能入庫,而算濕重的話,這五萬三千多畝地,應該會産出六千多萬斤稻穀,這一天才打出一千多萬斤,還不得要四五天來打。
“其實不用稱完,老夫也知道,你種的這水稻畝産肯定在八石以上,但是,最終落在紙上的數字哪怕多一斤,老夫也在見證一個史無前例的記錄,所以,馬虎不得。”
李公淹說著,還邁步往運送稻穀的道路上走去,他要讓人把所有掉落在地上的稻穗都撿起來,生怕最終産生的資料少了一丁點。
“得,您兩位就守著這稻山吧!我給大家準備飯菜去了。”
農忙的時候,大家的體力消耗都大,孫享福提前就讓人準備好了許多肉食,另外,還將前兩天去申屠勇哪裡帶回來的兩袋精鹽也拿了出來,新增進飯菜裡,讓大家吃了更有力氣一些。
如此這般的,五日過去之後,所有的稻子全部被打了出來,在半島上堆的像山一樣高,當韋叔諧將最後一石穀子的重量報出來後,李淳風很快將記錄冊每一頁末尾的資料歸攏了一下,得出一個非常巨大的八位數字。
“六千五百九十二萬八千兩百五十二斤。”
“六,六千多萬斤?”韋叔諧嘴唇有些顫抖道。
李公淹的情況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一雙老眼,反複的盯著李淳風寫出來的那組數字看。
至於馮盎和馮智戴等人,則是隻會張著嘴,無聲的發笑。
“李,李道長,你給算算,這等於畝産多少石?”
同樣驚訝的李淳風在聽到韋叔諧的請求後,都不用怎麼算,就在紙上寫了個十石三的數字。
“畝産十石三,畝産十石三,我的天吶!”
韋叔諧的聲音都變的尖細了,李公淹更是老淚都從眼眶裡流了出來,有此稻在,大唐的百姓,以後再也不用為糧食發愁了。
“快,取摺子來,老夫要寫奏章,八百裡加急發往長安……”
韋叔諧激動的招過一旁的書吏,轉身就拿起了剛才記賬的筆墨,似乎此刻有千言萬語,不寫出來不快一般。
幫忙收割的百姓們在得了馮盎的一句方言宣告之後,頓時變成了歡樂的海洋,舉著手中的農具開始歡歌起舞起來。
整個場面上,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孫享福,則是在心裡默算著一組資料,畝産濕重十石三,那麼曬幹之後,差不多九石左右,脫殼之後,差不多有六石多大米,倒是比北宋年間的種植記錄高出了兩三成左右,這裡面,有一半的功勞歸功於試種這塊水稻湖沼地的肥力充足。
所以,普通百姓種植這種水稻,即便是完全按照他的方法,畝産應該也只能達到四五石大米左右,次一些的,三石多都很正常,跟北宋年間的資料倒是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