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洗好了澡,然後就一起躺在了床上。
黑暗中,喬木抱著媽媽,將臉枕在媽媽的手臂上,就像小時候一般,只覺得這一刻,是兩年來最踏實的一刻了。
她想起了剛去部隊的頭一個月,每天晚上都特別不安害怕。
因為年齡是最小的,而且從小驕生慣養,從來沒有吃過苦頭,那一個月對於她而言,真的是地獄一般的生活。
每天都是咬著牙根地堅持著訓練,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全身都在疼,彷彿重機車碾壓過一般,全身無一處不疼。
腳底全是水泡。
她咬著被角,悶著頭,無聲地抹著眼淚,然後用指甲把水泡一個一個地壓破。
那個時候,嘴唇內裡全都是咬痕,全都是忍疼的時候咬的。
也沒有帶藥,就那麼任由著水泡自己慢慢地好。
疼得久了,後來全都變成了繭子。
到現在,脫下鞋子,腳下全是厚厚的一層繭子,跑再長的路也不會起泡泡了。
手心裡,也是一層厚厚全的繭子,再尋不到兩年以前那種細滑。
她都快忘記了自己曾經是拿著牛奶泡澡,每天晚上洗好澡要全身護膚,從頭到手腳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的嬌嬌女。
過了許久,江梅以為女兒已經睡著了。
她的手,輕輕地撫著女兒短短的寸發。
眼眶,微微泛了紅。
緩緩地坐了起來。
她現在失眠特別嚴重,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
日益加重的抑鬱症,讓她也只有在白天能維持著幾分溫柔優雅,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陷入各種悲傷之中。
掀起了被子,她披了一件外套就走出了臥室。
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開啟電視,開靜音,然後就平靜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目光,看似在看著電視,卻穿過了電視,望向了無邊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