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方原笑著說道,“會不會睡糊塗了,把樹影幻想成了其他東西。”
簡方原這句話也不是沒有依據的,在李叔所說的那扇玻璃窗外正好種植了一棵松樹,這顆松樹大概兩米不到,樹上全是枯枝,因為是晚上的緣故,整棵樹都是黑糊糊的。乍眼一看,還真有些像個張開了雙手的人。
其他人聽了簡方原的話,紛紛附和道,“李叔,你是不是來的時候又跑去看恐怖電影了,老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一定是受那恐怖電影影響了,腦子裡都在想些鬼鬼怪怪的東西。”
“李叔,你不會真把樹枝看成人了吧?有點遜色啊,哈哈哈,現在還有誰會把樹木看成人的,哈哈哈……”
“大家散了吧,李叔自個嚇自己呢,咱們是恐怖直播的工作人員,怎麼嘉賓沒嚇到反倒把自己嚇了。”
眾人笑了一番李叔,在韓婷的示意下就四散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去。李叔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滿臉羞憤,不過氣了一會兒後,他就面色沉重地把視線重新放回到了視窗上去。視窗外面的夜空星辰遍佈,沒有下雨的天空是深藍色的,漂亮得很。而窗外的枯樹安安靜靜地立在原地,即使有風吹過,也不為所動。
李叔撓了撓頭,喃喃道,“我明明看的是一個男人,怎麼會變成一棵樹?”
“李叔還傻站著幹嘛呢?過來一起把涼席都搬到車上去!”
可惜不等李叔把心中的疑惑思考出來,旁邊的工作人員就大喊了他的名字,打斷了李叔的思緒。李叔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轉身跑到了別的地方去。而在他離開後,在枯樹的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他們就那麼地靜靜地立在窗邊,注視著廠房內收拾東西的人們。
有些人感到了某種奇怪目光的注視,不過也沒去深思,等東西收拾完後,就跟著其他同事一起回到了車上去。
雲歌雅繼續坐在韓婷的車上,韓婷的車子最先駛出了大陸鼎儀,其他嘉賓的車子緊隨其後。雲歌靈和王炸看著他們長長的車隊消失後,剛想乘勝追擊時,轉頭就看到了那大開的廠房內突然走出了四名穿著恐怖直播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兩男兩女,從廠房出來後,徑直朝著廠房後面走了出去,看起來似乎要到工廠的某個地方。
雲歌靈和王炸對視了一眼,猶豫了幾秒,最後沒有選擇跟上恐怖直播的大隊伍。在雲歌靈看來,這四個脫離了隊伍的人反而更加的奇怪。
雲歌靈和王炸小心地跟在這四名工人的身後,他們步伐很快,中途沒有說過一句話,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一路就這麼走到了目的地才停下。雲歌靈望著出現在面前的公共廁所,一時有些琢磨不透這些人來公廁究竟想要幹些什麼,難不成集體一塊上廁所?
四人直接就上了二樓的女廁,因為不想被他們發現,所以雲歌靈和王炸只在公廁不遠的一棟廠房的轉角注視著,大約等了五分鐘不到,這四人再次出現在了視線內。很快,雲歌靈就發現,他們身邊多了一樣東西。四個人手裡一塊提著一個長方形的黑色尼龍袋。因為袋子是黑色的,所以雲歌靈並不能看清裡面都裝了些什麼,但是看那熟悉的形狀,雲歌靈想到了電視劇中經常看到的一樣東西——警方裝屍體用的屍袋。
據雲歌靈目測,被提著的東西大約在一米六到一米七的長度之間,如果裡面真是屍體的話,死的人會是誰?
雲歌靈的目光一直定在黑色尼龍袋中,突然,她腦海裡閃過了一個讓她詫異萬分的念頭。之前雲歌雅就是從這邊的方向走出來的,那時候她身上就沒了王炸留在她身上的鬼氣印記。王炸沒在“雲歌雅”身上感受到自己的氣息,只有兩種可能,他們看見的“雲歌雅”是其他人假扮的,而在這個可能的前提下,就會産生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原本的雲歌雅已經死了。
雲歌雅真的死了嗎?那個尼龍袋裡的人真的是雲歌雅嗎?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也許是雲歌雅死得太突然,太簡單,反倒讓雲歌靈有種很不現實的感覺,那個神經兮兮的原主姐姐就這麼死了?是誰殺死她的?
雲歌靈甩了甩腦袋,此時想太多都沒用,畢竟尼龍袋裡裝的是什麼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一切假想也僅僅只是假想。要想解答心頭的疑惑,還有確認一些問題,不管如何都得把那四名工作人員手中的尼龍袋先據為己有。
雲歌靈偏頭看向了王炸,王炸意會了她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修長的手指從長袍中探了出來,只是輕輕一張,手指中就出現了一縷縷的黑氣,這幾縷黑氣貼著地面迅猛地朝著扛著尼龍袋的四人而去。那四個人一直很警惕四周,眼睛滴溜溜地環視著附近的環境。只是在他們沒注意到的腳下,那一縷一縷沒有上千也有上百的黑氣已經襲到了他們的腳下。
在四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黑氣瞬間纏上了他們的脖子,隨著黑色尼龍袋的摔落,四個被束縛的工作人員也漸漸沒了力氣掙紮,只是短短的三十秒時間,這四個人已經失去了神志。黑氣沒有因此就離開,這些細如絲線的黑氣突然籠罩成了一個又一個黑色的蛹,把這四個暈過去的人全都包裹在了蛹內,接著,黑蛹就被拖拉到了公廁最後面的一間隔間內,然後被貼在了牆上,好似和隔間內的黑暗融為了一體,無人能發現。
做完這些後,雲歌靈和王炸沒有立刻從轉角走出來,他們在原地又等了幾分鐘,等王炸確定周圍的確沒有別人後,雲歌靈才率先邁出了腳。
雲歌靈和王炸還未走到尼龍袋前,就聞到一股非常濃鬱的血腥味。雲歌靈蹙著眉頭和王炸對視了三秒,最後王炸攔下了雲歌靈繼續前行的步伐。
“我來。”
王炸攏了攏袖子,往前踏出了一步,徐徐走到了尼龍袋前彎下了腰。隨著距離越靠近,那股子泛著惡臭的血腥味就更濃了,雲歌靈並不喜歡這股味道,但是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後王炸一步,站到了王炸的身後。
王炸斂著眸,把尼龍袋緊閉著的鎖鏈從頭拉到了尾,鏈子一開,尼龍袋兩邊的布料就落了下去,露出了裡面散發著血腥味的來源——是一具沒了人皮的屍體。
屍體全身被剝走了皮,沒了皮相的保護,內裡早就血肉模糊了一片,身上也沒有穿衣服,不過按這種情況,穿和不穿其實也沒有什麼兩樣,實在是死狀太過慘烈。屍體沒了表皮,身上全是紅色的血肉,就連五官也只剩下一個又一個黑乎乎的血洞,一時間竟無法分清這具屍體的主人究竟是誰。
雲歌靈已經蹲在了王炸的身邊,她撕了褲腳的一小塊布裹在了手上,然後探手進尼龍袋中四處翻找了起來。在裹著布塊的手落到屍體的右手上時,雲歌靈挑了挑眉,把阻礙的尼龍袋子拉下來了一些,接著就提起了屍體的右手 ,只見上面還帶著一個雕著蛇狀物體的銀鐲子。銀飾非常的幹淨,上面一點血跡都沒有,而它偏偏就擱在了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沒有血怎麼都說不過去,實在是有些特別。
雲歌靈試著撥動了一下,沒想到這鐲子非常輕易地就被她從屍體手腕裡摘了下來。雲歌靈嘖了兩聲,就把銀鐲子舉到了自己的面前,細細地觀察起了上面雕刻出來的痕跡。還別說,這銀鐲子的雕工實在是了得,即使湊近這麼一看,這鐲子都像是一條栩栩如生的銀蛇盤旋而成的,並且蛇頭的雙目上還綴了兩顆晶亮的翡翠,這雙蛇眼簡直就是整個首飾的點睛之筆,讓這銀蛇看起來更為的逼真,好像它隨時會突然抬起頭來對著人吐出長長的信子。
雲歌靈摸了摸下巴,只覺得這銀鐲子越看越好像哪裡見過,“這銀鐲子……有點熟悉啊。”
雲歌靈顛著銀鐲子,放空了大腦,她很肯定自己是沒見過這種蛇形手鐲的,如果她沒見過又覺得熟悉的話,那很顯然是原身的原因了。雲歌靈摒棄掉自己的記憶,從大腦裡把原身的記憶翻了個透底,從接手她這具身體的時間一直往前探去,很快,在原身大約八九歲的記憶中,雲歌靈終於找到了關於這枚蛇形手鐲的記憶。
找到了手鐲的記憶,雲歌靈就沒有再繼續往下探索原身八歲之前的事情,也就微妙地錯過了某件事,不過錯過歸錯過,有些事遲早她也總會知道的,只是換了個形勢而已。
雲歌靈舉著銀鐲子望向王炸道,“這個鐲子原本是原身的東西,後來雲歌雅覺得好看就向原身索要了去。原身雖然很喜歡這個鐲子,但是見她姐姐喜歡,即使捨不得還是拱手讓了出去。雲歌雅知道原身非常喜愛這銀鐲子,就一直帶在了身上以此來獲得炫耀感。”
雲歌雅瞅了一眼銀鐲子後便低頭看回了尼龍袋中的無皮女屍,“看來這死的人還真是雲歌雅啊。”
“……我也在她身體內感受到了我留下的一絲微弱的鬼氣。”王炸道,“只是她死了,死氣和我的鬼氣混攪在了一起,致使我的鬼氣微弱了許多,沒能立刻感應出來。”
“雲歌雅就這麼死了,我的右眼皮反而跳得更歡快了,左吉右兇,真不是個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