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靈把視線放到了商場的內部,因為商場要過戶,所以裡面已經很久沒人打理,地板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垃圾遍地都是。而且年久失修,這邊的照明燈早就壞了徹底,周圍全封閉的情況下又沒有燈光的照明,光線不是很充足,有點像是冬天六七點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灰濛濛的,雖然視線影響不是很大,但是遠一些的地方或者細致一點的物體只能走近了才能看清。
雲歌靈他們此時正處於商場的東門,按照周鵬盛早上平板上看到的商場格局圖,這個商場應該還有三道大門,分別位於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南面是商場的正門,格局最大,守著的保安也最多,正對一條馬路,來往行人車輛雖然不多,但是也並不少,所以廢棄的商場很少會讓人從正門進入。
在雲歌靈他們進到商場的那一刻,西門那邊剛好被人從裡推了開來,一行三人從裡面走到了日光底下。他們的步伐邁得很大,穿衣風格也很大膽,頗有些地下搖滾的嘻哈風格。他們隨手把還在燃燒的煙頭扔到了地上,上了停靠在一邊的黑色轎車中。
上了車後,坐在副駕駛的青年從抽屜裡掏出了三瓶啤酒,車內一人扔了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擰開開口嘩啦啦往嘴裡倒了半瓶酒水。他嚥下這半瓶酒後,略顯嫌棄地把剩下的半瓶擱在了車窗底下,“還是冰凍的好喝,下次咱們要不買個小冰箱擱車裡得了。”
坐在主駕駛位的司機擺動了一下方向盤,把車駛到了公路上,這才開口道,“你怎麼不說買個烤箱微波爐,還能在車上烤芝士烤三明治和漢堡。”
“你以為我不想嗎?”副駕的人撇了撇嘴,回頭看向車後座的人道,“哥們,檔案後面記得多添一句贊美我的話哎,我好在老闆面前刷刷好感。”
坐在後座的男人不許所動,好似聽不到青年的要求,他戴上了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手裡多了一臺膝上型電腦。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個不停,只見電腦黑色的螢幕上閃過了一行又一行的深藍色的數字和英文字母。男人的手速非常的快,幾秒的時間,螢幕上已經翻了頁。他敲下最後一個數字後,就探出了一個寫著傳送二字的長條邊框,只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又接著跳出了一個有著確定字樣的四方形按鈕。戴眼鏡的男人按了一下回車鍵,螢幕突然全黑了下去,接著等了一會,電腦發出了“滴”的一聲,那漆黑一片的螢幕內,出現了兩個銀色的字母“ok”。
坐在副駕的男人嘴上說著嫌棄,但是手上又拿起了啤酒悠悠地抿了起來。當聽到“滴”的一聲後,他便開口問道,“結果發給老闆了?”
“嗯。”戴眼鏡的男人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把眼鏡摘了,扔到了一邊,原本挺拔的背忽然懶散地仰倒在了坐墊上,神態無趣地敲擊著鍵盤。
聽著叮叮當當的遊戲聲,喝著酒的男人嘖嘖了兩聲,“你這人真是無時無刻都在玩遊戲,不玩遊戲好像得死了一樣。”
司機嗤笑了一聲,睨了身邊的人一眼,“你別說他,你不也是無酒不歡嗎?趕緊多喝一些,周宵的魂沒找到,這次回去,我們怕是都得等死。”
喝啤酒的人砸吧了下嘴,臉上不見一絲懼意,他翹著腿把大長腿放在了車頭,搖晃著手中的啤酒罐道,“人生得意須盡歡,那我得趁著死前多喝點酒。”
“你可真看得開。”司機奪過了副駕青年手中的酒,往自己喉嚨灌了一大罐,最後打了個滿足的酒嗝,才把空瓶子扔回給了他原本的主人。
旁邊的人又氣又惱,張嘴罵了一句,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又開了抽屜取了一瓶新的啤酒。坐在後座的人看著他們鬥嘴的畫面,無聊地打了一個長哈欠。
雲歌靈他們一行十人,雖然人數不少,但是商場這麼大,十個人即使分頭行事,怕是也要轉大半天都轉不完每個角落。
戴建軍在一樓的商戶溜達了一圈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和眾人集合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喘著粗氣。周鵬盛和黎娟稍微好一些,但是臉上的汗水也出賣了他們的體力。戴建軍喝了一口水道,“雲小姐,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現在已經一點了,怕是逛完這裡的每一家店,四五個小時都是少的。”
隨便瞎轉一下也許兩三個小時就完事了,但是他們是來找魂的,誰知道周宵的魂藏在了哪雖然對方也不一定就在商場裡面),根本容不得他們粗心大意。而且找魂是一回事,借壽的事情也很緊迫,根本不能在找魂上花太多的時間,誰知道周宵的魂會不會在別處,到時又往其他地方找,借壽有一個星期的保障時間也不經花。
黎娟小心翼翼,用商量的語氣道,“雲小姐,那個,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雲歌靈摩挲了下下巴道,“我剛才一直就在想有什麼便捷的找魂方法,現在倒是想到了一計,但是成不成很難說。”
“現在也無計可施了,雲小姐,試試吧,不成功我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現在其實就是死馬當活馬,怕是雲歌靈此時提起別的更過分的要求,周鵬盛也會想也不想就答應,實在是救子心切。
雲歌靈嗯了一聲,望向黎娟說,“這個方法就是哭喪,如果周宵的魂魄在這裡,他就會被吸引出來。”
黎娟忐忑地問道,“那,那要怎麼哭喪?”
雲歌靈告訴了黎娟一首曲子,這首曲子的用詞非常的奇怪,什麼“孩兒乖乖,把陰間還”“媽媽門前哭去,陰魂好歸來”“迷路的不孝子弟速速前來”之類的詞句,光是被雲歌靈念出來,站在一旁的戴建軍和保鏢就忍不住磨蹭起自己的手臂,上面已經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黎娟把曲子記下後,就按照雲歌靈說的話,脫下了自己的一隻鞋子,然後拿著雲歌靈給的一張什麼字都沒寫的黃紙符,像打小人一樣,拿著鞋子一下又一下地啪嗒在黃紙符身上。隨著啪嗒啪嗒一聲聲的落地聲,黎娟硬逼出眼淚,邊哭邊嘴上念起了雲歌靈教的曲子來。
念著念著,黎娟想起了被借去了壽元的兒子,想起現在生死未蔔的周宵,一時憂上心口,原本的假哭也變成了真哭,越哭越是悲傷。
原本就詭異的曲子在黎娟沙啞的哭聲襯託下,顯得更加的怪誕,某些字音被拖得很長,搖搖曳曳,在偌大的商場頂端還形成了無盡的回聲。配著這回聲,周圍一些碎掉的玻璃外,吹進來了呼呼的風聲。
戴建軍害怕地抱臂四處張望著,深怕面前突然出現一些嚇人的孤魂野鬼。黎娟還在拍打著黃紙符,戴建軍聽著那哀哀怨怨的曲子,抖了抖身體,覺得渾身泛著一股冷意。這種冷好似冷到了骨頭裡去,只是一小會的時間,他就凍得嘴唇直哆嗦起來。戴建軍緊緊地裹緊了西裝外套,最後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不斷地搓著面板,似乎這樣不斷地摩擦能給自己身體增加一些熱度。
雲歌靈的視線從商場的一端移到了另一端,在她的目光定在四樓的某個位置時,那裡忽然閃過了一陣微光,接著,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砸在了他們面前的地板上。黎娟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哭喪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商場內突然恢複了一派的死靜。
黎娟連忙拾起掉在地上的鞋子,慌慌張張道,“我,我繼續哭喪!”
“不用了。”雲歌靈擺了擺手,邁腳走上了前去,把從樓上掉下來的東西撿了起來。她回過身來,把手中的東西攤開在掌心,讓眾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周鵬盛指著雲歌靈手中的懷表,訝異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剛才掉下來的東西其實就是周鵬盛之前走陰弄丟的懷表,懷表從四樓掉下來現在依然完好,唯一明顯的變化,大概就是懷表裡面的照片,顏色鮮豔了許多,一老一少躍然紙上。
雲歌靈甩了一下懷表的鏈子笑著道,“老天爺看來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這不,一下子就把周宵的魂給找到了。”
“這不就是塊普通的懷表嗎?”戴建軍不解道,“和之前沒啥區別啊……”
雲歌靈搖了搖頭,“之前走陰時讓周先生戴著這個懷表找魂,是因為這個懷表是周宵心愛之物,能夠作為指引之物,也就是說冥冥之中,作為聯系你和周宵的橋梁,它會帶你到周宵魂魄所在的地方去。如果沒有鬼物的襲擊,其實昨晚就能把周宵的魂魄給找回來了。”
“你的意思是,難不成現在周宵就在懷表裡面?他怎麼躲在裡面去了?”戴建軍覺得自己的智商完全跟不上現在的發展。
雲歌靈扣開了懷表的蓋子,只見照片中的老人眼睛突然眨巴了一下,在眾人瞪圓眼睛下,一陣煙雲升起,在煙霧散去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老太太拄著柺杖,似乎對於在這裡見到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並不感到驚訝。相比老太太的淡定,周鵬盛一行人卻是已經嚇得臉色發青。周鵬盛猶豫了一會,才小聲地喚了一句,“媽,是你嗎?”
“你這是把日子過糊塗了嗎?不是我難不成還是你那死鬼老爹?”老太太甩著柺杖就敲了敲周鵬盛的膝蓋,力度並不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