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軍和周鵬盛連忙給她搬來了一張椅子,扶著黎娟坐上去後,又找了點風油精之類的玩意,給她提了提神。
周宵依然鼓脹著嘴巴,仰著頭,臉上的青筋已經布滿了整張臉,看起來尤為嚇人。他嘴裡吐出來的嗚噫聲漸漸變大,最後尖利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哀嚎。偌大的房間不斷地回蕩著這尖利的嚎叫聲,不管是“見識多廣”的戴建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周鵬盛和黎娟,聽著這尖叫聲都忍不住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總覺得現在房間裡好像有許許多多怨鬼對著他們在不斷地嘶吼著。
戴建軍往頭頂四處瞥了幾眼,然後抖抖索索地問雲歌靈,“雲小姐,這聲音怎麼這麼瘮人,這屋裡不會有那東西吧?”
那東西三個字一出,周鵬盛還有黎娟都是臉色一變,黎娟嚇得趕緊撲進了周鵬盛的懷裡,而周鵬盛則是全身戒備地看著四周圍,深怕背後還是哪裡突然撲過來一隻白衣鬼。
雲歌靈沒好氣地看著他們道,“那是母胎蠱蟲在尖叫,聽聲音應該是撐不了多久了。”
雲歌靈這話剛說完,那可怕的尖叫聲倏地就消失了,只有認真地側耳傾聽,才聽到類似呢喃的嗚噫聲。又過了大約五分鐘,這嗚噫聲也徹底的沒了。等聲音沒了後,王炸就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仰著頭的周宵也躺了回去,就連他臉上的異樣都變了回去,好似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假的般。
戴建軍三人眨了眨眼睛,大概還沒晃過神來。
周鵬盛最先反應了過來,他連忙問道,“這,這是成功了?”
“嗯。”王炸應了一聲,就攏下了自己的袖子,回到了雲歌靈的身邊。
周鵬盛還有黎娟聽了王炸的回答,臉上霎時露出了一絲喜悅,不過喜悅剛浮起來,就被雲歌靈打破了。雲歌靈站出來道,“母胎蠱蟲算是進入休眠狀態了,不過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現在我們得嘗試著對周宵進行招魂,看看能不能把他招回來。”
想著自己的兒子連魂魄都可能被人帶走,黎娟和周鵬盛臉上的喜悅漸漸就沒了。周鵬盛抹了一把臉道,“招,魂必須招,雲小姐,王先生,我兒子就靠你們了。”
雲歌靈點點頭,“現在你們先幫我準備點東西吧,一個銅制的水盆,三炷香,三個百年銅幣,最好弄一樣周宵特別熟悉,或者特別喜歡的東西來。有時候散魂記憶會很混亂,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思想很混沌,這時就得靠一些他們很熟悉很喜歡的物品來引誘他們回來。”
周鵬盛認真地把這些都記了下來,然後就奔出房間讓下面的人給趕緊準備了起來。如果缺了啥,周鵬盛直接就去了電話,讓人買了送過來。這麼一番磨蹭下,時間幽幽地轉到了晚上十一點,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雲歌靈看著時間,眉頭皺了皺。午夜並不是適合招魂的時間,午夜鬼出沒,最怕就是周宵的魂沒招到,反倒把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招了回來。不過這種事情也沒跟周鵬盛他們說,雲歌靈看了看旁邊的王炸,便找了個位置閉目養神了起來。算了,反正有王炸在,大概也出不了什麼么蛾子。
但是雲歌靈不知道,有時候最不想來的事情往往就成真了。
在十一點半之前,周鵬盛終於讓人找到了最難找的三個百年銅幣。
雲歌靈直接就在周宵的房間開始走陰,這次需要的走陰物件是周鵬盛,不過走陰的地點卻不在陰曹地府之下。
雲歌靈讓戴建軍把銅盆的水加滿後,就把三個銅幣給扔了進去,明明雲歌靈還什麼都沒做,戴建軍三人好像就在水上面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一副畫面。那畫面陰深深的,還有一抹又一抹的白色飄過。戴建軍總覺得那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即使好奇,他也忍住了開口詢問的沖動。
黎娟把一個金色的懷表拿給了雲歌靈,“這懷表裡小宵特別寶貝,裡面的照片是他成年時,老太太跟他慶祝的合照。”
雲歌靈接了過來看了一眼,裡面貼著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正是年輕時候的周宵,還有一個九十歲上下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襲旗袍,端正慈祥,慈眉善目,看起來非常的讓人有好感。而且這老太太顯然就是周宵房間牆壁上張掛著照片的其中一個主人公。
雲歌靈把懷表也放在了水裡,黎娟看到懷表潛入銅盆最底處,還想開口阻止,但是轉瞬想到這是為了救周宵的舉措,最後也就不說話了,趕緊跟著戴建軍走到了一邊去候著。雲歌靈把三炷香全插在了一個香爐鼎中,一前兩後,圍成了一個三角形。三炷香插好後,雲歌靈就點燃了它們,然後把這個香爐鼎塞到了一臉茫然的戴建軍手中。
雲歌靈指著香爐鼎道,“三炷香不能全部熄滅,全熄了會很麻煩,你到時記得護緊一些,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把它交出去。”
戴建軍既緊張又害怕,他嚥了咽口水道,“這,這還會有什麼情況?”
雲歌靈給他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戴建軍腦海裡瞬間閃過了許多東西,最後閉上了嘴巴,再不多問一句。管它什麼情況,反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的東西,戴建軍感覺自己的心跳聲更大了。
佈置完這些,雲歌靈就回到了銅盆面前,周鵬盛是這次的走陰者。雲歌靈讓他把手伸了出來,周鵬盛什麼也不問,雲歌靈讓做什麼就做什麼。雲歌靈拿著銀針戳破了他的中指,然後帶著他手指上溢位來的血珠到水中央,往下滴了兩滴。接著雲歌靈點了兩下週鵬盛的手腕,中指的血珠突然就往回倒流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手指上除了一道小小的傷口外,連一絲血都沒有。
王炸那邊也拿來了兩滴周宵的指尖血,當周宵和周鵬盛這對父子的血交融在一起時,銅盆內的水忽然就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些漣漪越來越急,水圈也越來越窄小。周鵬盛雙目盯著那銅盆,只覺有上千上萬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呢喃開來。等周鵬盛想要認真聽清那些人都在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身體變得有些冰冷,他抖索了一下,眼睛突然猛地一張開。
周鵬盛看著面前的一切,腦袋有些混沌,在他思維混亂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吹來了一陣冷風,一下子就讓他清醒了過來。
周鵬盛甩了甩頭,霎時就記起了自己今天的目的,他不是來旅遊的,他是來找人的!周鵬盛此時在的地方似乎是一片老式住宅區。周圍一片昏暗,看天空也是黑的,似乎是晚上不知道幾點的時候。這邊的樓房十分的老舊,破破爛爛,就連腳下的水泥路,也沒有一塊是完好的。而且周鵬盛在原地站了兩分鐘,附近都只有他一個人。
周鵬盛四處張望了一下,隨便選了個方向,就邁腳走了過去。這條街兩邊都是高低起伏的建築,有些屋子還是用鐵皮蓋起的那種鐵皮屋,看起來就像是某個貧民區。而且路很窄,大概兩個成年人只能擦著肩而過。
周鵬盛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大,前面吹來的垃圾袋也越來越多。周鵬盛停停走走,心裡有些著急,雲歌靈只讓他憑著感覺找到周宵。但是現在周鵬盛越走就越一頭霧水,心裡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在半個小時內,把自己的兒子帶回去。
周鵬盛大約又走了兩百米不到,就看見前方的出口處亮起的光芒。他連忙跑了上去,剛沖出巷子口,耳邊就聽到了咚咚鏘鏘的敲鼓還有滴滴答答吹喇叭的聲音。在漫天的白煙下,黃色的紙錢隨風飄灑,只見一群穿著紅衣的人抬著一頂轎子緩緩從一端朝著另一端走了過去。在他們走來的時候,正好經過周鵬盛的面前。
周鵬盛抬頭望向那頂轎子,只見轎子的小視窗的掛簾突然被一陣風吹起,一瞬間,周鵬盛就瞥到了轎子中的一個臉上塗了白色底妝,臉頰兩處還貼了兩個紅色圓貼的女人,那女人乍眼看去,就好像那些喪葬禮上的紅臉紙人。
周鵬盛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這一退直接就撞在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上。在他準備回頭的時候,身後的東西忽然開口了,“你這人怎麼都不看路的?”
那人說話就像是拖長了音節一樣,說起話來給人一種牙齒露風的錯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鵬盛下意識就回頭道歉,不過當他抬頭看清自己撞的人時,魂都要嚇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