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靈看了一眼她手裡拿著的俄羅斯套娃和六孔壎,就抓起脖子上的毛巾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邊走到了桌邊, 拉出了一張椅子橫跨著坐了上去。雲歌靈笑著道, “姐, 找我有什麼事嗎?”
雲歌雅搖了搖頭, 含笑說, “嗯, 也不算是有事吧, 歌靈, 難道姐姐得有事才能來找你?我想和你聊聊天都不行嗎?”
雲歌靈看著雲歌雅突然轉變的臉色,扯了扯嘴角, 道, “聊天隨時都可以聊,但是姐你不是才出院嗎?我是怕累著你, 想讓你早點去休息。”
“歌靈你真是關心我,不過你放心,我今天剛出院,有些興奮,現在去休息也睡不著, 倒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說,要不然晚上我們兩姐妹一起睡吧。小時候我們都一塊睡,媽媽還經常說你一睡著就會搶我的被子,弄得她都不敢走遠,深怕我因此感冒。我想想啊,我們好像是上了小學後沒多久才分開睡的, 當時還是我提起來的,那會兒就想著要一間屬於自己的屋子,現在這麼一想,其實還真是可惜。一個人真的太寂寞了,我在醫院的時候,天一黑就覺得很害怕,偌大的房間只有我自己,半夜有時候還會聽到尖銳的呼喊聲,總有病人會急匆匆地從我的病房前被送走,他們的親人就在旁邊又喊又叫又哭的。”
雲歌雅捏著俄羅斯套娃的肚子好像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以前生病時才知道身體健康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進了醫院後才知道和家人在一塊是多麼的快樂,現在病好了,回家了,再也不用擔心病情會不會惡化,還有幾次化療等著我,我能大膽地去做喜歡的事情,能走能跳,不用再坐輪椅。我感覺屬於我的東西都會回來的,歌靈,你說對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的東西一定還是我的。”
雲歌靈總覺得雲歌雅說這些話好像在含沙射影什麼。因為拿捏不住雲歌雅的態度和行為,雲歌靈只是默默地聽著,並沒有回答她。雲歌雅似乎也不是真心實意想要雲歌靈跟她說話,她只是低聲笑了兩聲,又徑直自說自話了起來。
雲歌雅提起俄羅斯套娃對著雲歌靈道,“你這裡小玩意還挺多的,以前似乎都沒見你這麼喜歡過這些東西。小時候你膽子最小,一個玩具老鼠都能嚇得哇哇大哭好幾天。這個娃娃的臉弄得真像真人,剛才看到我還嚇了一跳,沒想到你還會有這種東西。不過仔細一看,還挺有意思的,這面板還有這觸感,做得真精細,看起來就和真人一樣。不知道它會不會動?”雲歌靈戳了一下俄羅斯套娃圓滾滾的肚子,長長的指甲直把俄羅斯套娃的肚子戳得紅了一塊。
雲歌靈一把奪過了俄羅斯套娃和六孔壎,冷著臉道,“姐,你以前可是最守規矩的。從不不敲門就進別人的房間,也從來不會不問自取。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我因為想去你房間拿一本字典,被你看到後,還被你大罵了一頓,讓我以後先問過你再進去你的房間。可是今兒,你是不是有些興奮過頭了?倒是把你以前守的原則都拋棄了?”
雲歌雅大概是因為手中的東西被突然奪走有些怔愣,不過愣了一下她就回過了神來。雲歌雅摩挲著自己的指骨,歪著頭眨著眼睛看著雲歌靈,眼神裡都是茫然和失落。
“對不起,歌靈,姐姐今天太高興了,就想跟你說說話,以前姐姐自尊心比較重,兇了你,我感到抱歉。”雲歌雅走上前去,拉住了雲歌靈的手,把人拉到了她的旁邊坐了下來。在雲歌靈看向她時,雲歌雅笑著道,“歌靈你以前老愛跟在我背後跑,總說最喜歡姐姐的。姐姐喜歡什麼,你都會讓給我。你看起來很喜歡這個俄羅斯套娃,那你能不能把這個小核桃送給姐姐,我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的,核桃對人身體也很好。姐姐一直帶著它的話,身體大概會變得更好,歌靈應該很希望看見姐姐恢複健康的,不是嗎?”
這是想強搶奪取嗎?
雲歌雅這話簡直就是在表達,雲歌靈不把東西讓給她就是見不得她身體健康,顯得雲歌靈似乎嫉妒心非常的重,並且非常的自私。
不過雲歌靈還真是不關心別人怎麼想,而且她的房間裡就她和雲歌雅,根本沒有其他人會知道她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大不了就是雲歌雅主動去告訴雲柯和王嫂等人。雲歌靈倒是挺期待雲歌雅去告狀的,這也顯示了雲歌雅的心胸狹隘。
雲歌靈把俄羅斯套娃還有六孔壎直接就收入了自己的書桌抽屜中,然後看著雲歌雅道,“姐,以前你喜歡什麼我都讓給你,是因為覺得你病了我心疼。現在你身體竟然好了,喜歡什麼可以自己去買。難不成姐你喜歡的都是我選的東西嗎?這可真的難辦了,畢竟有些東西,我也很喜歡,不能說你喜歡我就得讓給你。這樣你會高興嗎?”雲歌靈把東西放好後,就走回了雲歌雅身邊,彎下了腰,與她視線對視在了一塊,“雙胞胎喜歡同一樣的東西似乎都是有考究的,不過姐,為了避免以後我們會同時喜歡上一個男生,我覺得你真的該改一改,更多地去發掘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不是我喜歡什麼,你就跟著喜歡什麼。”
“以前我愛穿碎花裙子,你就拉著爸爸嚷嚷也要給你買。後來我換成運動裝,你又跟著喜歡。就連我喜歡的,明星寫真,烹飪做糕點,你都要跟著。姐,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不是我跟在你屁股後面,而是你一直在跟著我。我雖然很高興你這麼依賴我,但是姐你不覺得這樣對自己太虧待了嗎?何必學著別人,你活出自己不是更好?”
雲歌靈說完,還意味深長地伸手拍了拍雲歌雅的肩膀,“姐姐,你病好了,我是真的為你感到高興。”
雲歌雅再也沒有繃著自己的表情,她伸手拍掉了雲歌靈的手,站了起來,然後靠近了雲歌靈,低聲笑著道,“歌靈你說得對,我得努力發展自己的愛好。現在我出院了,身體也好了,大概會很快就找到自己喜愛的事情。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回去洗漱然後休息了。不過在臨走之前,有件事得跟你說一聲。”
雲歌靈頷首,只見雲歌雅輕輕地念道,“竟然我回來了,之前咱們的約定你也算完成了。之後的直播你不用在假扮成我,下一次直播我會親自過去。至於恐怖直播app那邊,我會親自跟黃姐談談的。歌靈,謝謝你之前做的一切,我會接著你之前的努力好好加油的。”
雲歌雅學著雲歌靈剛才的動作,拍了拍雲歌靈的肩膀,笑著和她錯身而過,出了雲歌靈的房間。在雲歌雅離開後,雲歌靈過去把俄羅斯套娃還有六孔壎從抽屜裡拿了出來,俄羅斯套娃這時才鬆了口氣,整個人就像是漏了氣的氣球,軟綿綿地趴在了桌面上;而王炸則是從六孔壎內飄了出來,落到了地面,然後甩了甩袖子,雙手習慣性地攏進了唐裝寬厚的袖子中。
俄羅斯套娃雙手撐地,吭哧吭哧地借力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看著雲歌靈和王炸道,“剛剛那個臭女人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不用再去參加那個恐怖直播了?我怎麼感覺那個女人稀奇古怪的……”
王炸問雲歌靈,“你覺得你的身體怎麼樣?”
雲歌靈握了握自己的雙手,雖然身體內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雲歌靈覺得自己的身體顯然比之前要輕靈了許多,並且感覺一直繚繞在心頭的某股氣已經消散,這時她才覺得這是自己的身體,而她不再是那個雀佔鳩巢的人。
當雲歌雅說出她們的約定完成時,雲歌靈便知道,自己這算是完成了這具身體也就是原身的願望。原身附加在雲歌靈身上的最後一絲念想徹底消散,她大概是安心投胎轉世去了。雲歌靈扭了扭脖子,重生到現在,第一次感覺這般的輕松。這具身體已經是她的了,她再也不用委曲求全,怕違背天道,被天道一道雷劈下來劈成兩半而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也不用再忍耐討厭的人。
“好久沒這麼舒服過了,我是不是該感謝感謝雲歌雅,提早讓我解放了?”雲歌靈笑得一臉欠揍,如果讓雲歌雅此時在這裡看到她的表情,大概剛才就不會昂首挺胸驕傲地離開,而是黑著臉甩門而出。
俄羅斯套娃不知道雲歌靈是重生而來的,王炸和雲歌靈的對話又非常的含糊不清,聽得它是一愣一愣,啥也沒聽出來。
王炸問道,“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雲歌靈手指一下一下地點在桌面道,“殺人是犯法的,但是難得我自由了,之前讓我不愉快的人,我不殺他們,但是我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王炸挑眉,只見雲歌靈一字一句道,“這次直播前就說過不會放過黃瑜,那麼第一個拿來開刀的就決定是她了。”
“看來你已經有想法了。”
“菜雞互啄,我就守在旁邊看他們互相爭鬥好了。黃瑜不是心胸寬廣的人,雲歌雅就更不是了,我在想,這兩個人對在一起,究竟誰更甚一籌。”雲歌靈倚靠在桌沿,笑得越發的壞。
俄羅斯套娃眨了眨眼睛,看著這樣的雲歌靈,莫名地打了個冷戰,心裡無比慶幸當初自己沒有惹到她。
第二天。
雲歌雅一早就讓雲柯送自己去雲付海就醫的醫院。雲歌雅沒有進到病房裡面,而是站在窗外,看著瘦得只剩骨頭的雲付海坐在床邊,對著空氣嘀嘀咕咕的說著話,有時候還會傻兮兮地笑起來,彷彿一個瘋子。
雲付海的主治醫生就站在雲歌雅的身邊,見她一直注視著雲付海的人,便開口做了解釋,“雲先生的病比想象中還要嚴重,我們開始用藥抑制,但是很快便發現沒有什麼用。之後對他的大腦神經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研究,他的神經並沒有看出任何問題,只是病況卻越來越嚴重。之前,他知道我們在看他的時候,他會努力表現得自己像正常人一些,但是最近卻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不管外面有沒有人,他都只會坐在一邊對著空氣說話,說話的內容怎麼說呢,大約就像是一對夫妻的平凡日常。好像他的對面有自己的妻子存在似的,我們想這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思念亡妻引起的,如果他妻子還在,這病或許才能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