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方原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故意的話,為什麼要提這些,這不是直接就把他們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嗎?還是他想提醒他們些什麼?
簡方原對上了雲歌靈帶著打量的視線,依然還是一副笑眯眯的臉。
騰青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波洶湧,指著旁邊的位置就道,“大家先坐著吧,聽說警方的人已經聯絡上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節目組好像已經在來這邊的路上。我們只要等到節目組過來,應該就能回家。”
雲歌靈和王炸分別坐到了一邊的空位上,王炸的旁邊就是阿九,不過阿九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手裡的魔方已經全部扭好,但是很快又被他拆了開來,重新拼合在一塊。雲歌靈餘光掃到阿九的身上,微微蹙起了眉頭。王炸把手放在了雲歌靈的手心上,徐徐地寫了兩個字,“方立。”
雲歌靈一下子福至心靈,立刻就明白了王炸的意思。面前的人並不是那個嘻嘻哈哈,神經兮兮的阿九,而是沉默寡言,嘴巴裡蹦不出一個字的方立。方立和阿九的人格轉換究竟是基於什麼情況下進行的?雲歌靈有很多問題想問王炸,但是顯然現在並不是問問題的時機。
王炸收回了手,看了一眼雲歌靈,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了一旁的警員,與警員不知道說了什麼,就從對方那裡得來了一個白色的塑膠箱。他提著塑膠箱走回了位置,坐下後把箱子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把唐裝的寬松袖子捲了兩下,露出精幹蒼白的手臂,然後拉過了雲歌靈放在一邊的雙手。
在雲歌靈錯愕下,他開啟了塑膠箱,取了一些處理傷口的藥水。
簡方原看見了他們這邊的互動,忽而笑道,“王炸還真是細心啊,不過我倒是現在才留意到,雲歌雅你身上怎麼都是傷?”
六人中,雲歌靈此時大概是他們中最為狼狽的一個。衣服滿是灰塵,有些地方還裂了幾個口子,然後在衣服外面裸露出來的白皙面板上,都是一道道好像被小石子刮過的傷痕,雖然傷痕不重,但是細細密密的,看起來數量十分的驚人,在配上雲歌靈原本白如雪的肌膚,這些又青又紅的傷疤就更加的顯眼了。
經簡方原提醒,騰青也注意到了雲歌靈的狼狽,趕緊從自己的揹包裡掏出了一包紙巾遞了過去,“我這有紙巾,你擦擦。”騰青等雲歌靈接過紙巾後,才露出害怕的神色怯弱地問道,“你們不會碰見……那個殺人兇手了吧?”
雲歌靈笑了笑,道,“我也不清楚,沒看清對方的臉。不過我相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兇手遲早會被繩之以法的。你們說,對嗎?”
簡方原含笑不語,騰青低下了頭,亓官房換了個姿勢,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在雲歌靈說完這句話後,輕輕地瞟了她一眼。
雲歌靈意味不明地笑著一一掃了他們一番,最後才斂走了所有的目光。
之後的氣氛死寂般的沉默,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王炸翻找藥箱的細碎聲響。
雲歌靈六人坐在帳篷內一直待到了天亮,第一縷陽光緩緩地掃進了帳篷的陰影中,遠處,苗燦和老警官的身影同時出現在了漫天的黃沙中。他們步履匆匆,身影逐漸放大,很快就鑽進了帳篷中來。
老警官進來後先是瞥了一眼排排坐的雲歌靈幾人,便轉身跟那個穿著白衣的法醫走到了一邊,看起來似乎正在交談些什麼。
苗燦接過一個小警員遞來的兩個大袋子,就把東西送到了雲歌靈六人面前,“這些是早飯,我們昨天過來時買的,都是些麵包和蛋糕,雖然放了一晚上,但是應該還能吃,就是味道一般,你們湊合湊合填一下胃。”
雲歌靈六人把袋子中的食物分了分,就紛紛拆開吃了起來。苗燦和其他警員也尋了個位置,拿了些麵包和咖啡邊吃邊休息了片刻。警方的人從昨天到了雨村後一整夜都在蒐集證據,沒有充足的睡眠,此時每個人臉上都帶上了濃重的疲憊之意。有些禁不住疲意的人已經拆了好幾罐的咖啡,經過外物的刺激,才緩解了一些緊繃的精神。
苗燦坐在他們前面,簡方原吃完手上的蛋糕後,便望向了苗燦,問道,“苗警官,我們也算是半個當事人,是不是有權知道這件事進展如何了?”
苗燦灌了一口咖啡,道,“你想知道什麼?”
簡方原笑了,“就是想知道你們找到了多少證據,兇手心裡有沒有底,不然我們一直糊裡糊塗的,總覺得自己的小命沒啥保障啊。當然,如果有些事情真不能說,我們也不勉強。”
苗燦抹了把嘴道,“我知道你們好奇,不過具體的事情不能告訴你們,反正我們大致已經有些考量了,心裡對於兇手是誰也猜到了一些,現在就差找到更多的證據。你們也別擔心,好好呆在這裡,有警方的人看著,兇手也不會傻兮兮地跑進來殺人。而且聽說你們節目組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待會錄下口供就能回去,不過回去後,我們警方這邊有什麼事情,聯系你們時希望你們也能好好配合警方辦事。”
苗燦說完這段話就起身離開了原地,雲歌靈望著她拋到垃圾袋裡的咖啡罐時,思緒飄飛,在心裡把這三天遇到的事情重新理了一遍。
雨村,一個常年下雨的地方。如果雨一停,水鬼就會上門借命。
因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村民非常害怕水鬼的到來,所以在家裡張貼了驅鬼的黃紙符,還擺了紅白蠟燭。可惜因為死去的人身邊都出現了用到一半的白色蠟燭,這些膽小怕事的村民自以為白色蠟燭是邪物,就把這些蠟燭全都給收藏了起來,而只有被水鬼借了命的死人才知道,用骨灰和人皮脂做成的白色蠟燭才是對水鬼有著最大殺傷力的東西。只是這些村民忘了老祖宗的做法,因為心裡的恐懼,做了很無謂的改變。
除了害怕水鬼外,雨村的人還忌憚著因為死後太痛苦,而積攢怨氣化成的怨鬼,怨鬼比水鬼更令他們恐懼,為了不被怨鬼纏上,他們在屋子外張掛了鎮鬼牌,以此驅走怨鬼。卻不知道鎮鬼牌只是他們身上非常薄弱的一層保護膜,這層膜遲早會被怨鬼撕裂,雨村的村民都不會有多美好的未來。
而放在屋子裡的扳手等工具,雲歌靈猜想是這些村民用來對付水鬼和怨鬼的工具,雖然扳手這些東西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
因為想對付水鬼和怨鬼,徹底從這種絕望中脫困而出,雨村的人還發現了向水鬼借壽的方法。只是這種方法,害了人也害了自己。
雲歌靈想起第一天她在烏婆屋子裡翻找出來的那些女裝,課本還有那封意味不明的信。結合水鬼借壽和烏婆說過的話,她理出了一些非常清晰的頭緒。
唐老師五人在某個圈子內知道了雨村存在借壽的方法,他們因此到達了雨村,為了得到這種方法,他們偽裝了自己,欺騙了雨村的村民。
烏婆曾經說過,有些人來雨村是為了借壽而害人,有些則是為了害人才借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