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女人的孩子沒了,送到醫院時渾身是傷,人是救回來了,但是每天都對人說她的孩子的事情,讓人看看她身邊的孩子是不是很可愛。後來醫院沒辦法,找不到她的家人,她那個渣前夫也不肯負責,最後輾轉送到了我們這邊來。她在我們這呆了快三年了吧,嘴裡的胡話還是說得沒完,天天孩子長孩子短的,孩子沒了的打擊太大了,看著真令人難受。”
護士搖了搖頭,聲音有點沙啞。她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道,“真是對不住,跟你說了那麼多,走廊那邊的人是你的家人吧,我記得他們,你家人的病發現得早,比這個女病人會幸運很多。”說著,護士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歉意道,“拉著你說了那麼久的話,真是不好意思,我還得去送資料,先離開一會。”護士轉身走出幾步後,回頭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們這邊院子走廊很多,你最好還是別亂跑了,很容易迷路的。”
揮別了護士,雲歌靈才把視線重新落回到了玻璃窗裡面的女人身上,在女人面前的石桌上,一個小女孩甩著腿高興地拍著手,而女人則開心地為她緩緩地梳著短小的頭發。
雲蘇禮和雲柯跟醫生談完事情後,就讓一名三十多歲的護士帶著他們轉到了旁邊的建築裡面。這棟建築比剛才的要豪華許多,都是獨立的病房。雲歌靈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這些病房門上都帶了一把鎖,而窗戶上也加了一條條的鐵柱子給攔著,看起來不像是讓人治病的,倒像是一個監獄。
雲付海就住在這樣的“監獄”裡面。因為治療初期病人只能半個月見一次家人,所以這次護士並沒有帶他們進去,而是讓他們在門口處的窗外看了那麼幾眼。
從鐵窗中可以看到,雲付海正在跟安梅那隻女鬼說話。他們站得不算遠,能夠很清晰地聽到雲付海說話的內容,大意就是在抱怨所有人當他是瘋子,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發瘋。
安梅注意到了雲歌靈他們,朝著他們笑了笑,明明沒有說話,雲付海卻好像看懂了她的意思,忽然就轉過了頭。雲付海發現了雲歌靈等人後,怒氣匆匆就跑了過來,對著鐵窗又是砸又是踢的,嘴上還破口大罵道,“放我出去,我沒有瘋,我怎麼可能會瘋!歌靈,蘇禮,還有雲柯,你們快告訴醫生,我沒有病,告訴所有人我沒有瘋。你們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難道連你們都覺得我瘋了嗎?”
雲付海的視線從雲歌靈的身上落到了雲蘇禮那裡,對著雲蘇禮憤怒的語氣中帶上了失望,“蘇禮,我的好蘇禮,你不信爸爸嗎?爸爸沒有瘋啊,快告訴他們,讓他們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這樣的鬼地方,蘇禮!聽話,趕緊放我出去!”
雲付海把鐵窗捶得啪啪亂響,聲音大得讓人懷疑那上面的鐵柱子都能被他捶落下來。護士拉著雲歌靈幾人轉到了角落,剛好躲避開了雲付海的視線,“你們遠遠看一眼吧,開始時病人情緒都是這樣的,看到親人就會變得特別暴躁,所以我們院裡才限制了病人家屬探望的次數。”
雲蘇禮笑了笑,“我能理解,我們的父親就拜託護士姐姐你照顧了。”
護士小姐也跟著笑了一下,道,“你們在呆一會就離開吧,等會我們的護士會過去給他送藥,那個場面你們看了可能心裡會覺得不是很舒服。”對方又說了幾句話,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就跟他們道了別。
雲付海還在捶弄著鐵窗對著走廊破口大罵著,雲蘇禮說了句走吧,就帶著雲柯緩慢朝著門口處走了過去。而雲歌靈綴在他們背後,在離開時默默地回過了頭來,看向了雲付海的病房。
“安梅是鬼又怎樣,我愛她,我要娶她,你們沒有權利讓我和安梅分開,雲柯,蘇禮,難道你們都不懂我嗎?我沒有瘋,安梅你們看不到,她是鬼啊,你們又怎麼可能會看得到……”
“快放我出去,安梅,你快跟著我一起喊,讓他們放我們出去,我們不要呆在醫院裡……”
雲歌靈聽了幾句,就邁腳追上了雲蘇禮的步伐。果然,雲付海是一直都知道安梅是一隻鬼問姜立林拿回安梅時,雲付海親眼目睹了安梅的出現),可是他還是接受了安梅的這種特殊存在。
人鬼情未了嗎?雲歌靈感覺自己真的非常搞不懂雲付海,雙胞胎母親還有尹白萍在世時,似乎都沒見他這般地愛過一個人,而現在他卻把所有愛給了一隻女鬼。
雲付海這件事沒有告訴雲歌雅,雲歌雅那邊正在進行第二次的化療,按雲蘇禮的意思,沒必要讓雲歌雅擔心。雲家似乎又恢複了平靜,雲家的話事權徹底落到了雲蘇禮身上,雲蘇禮忙得更加的腳不沾地,連帶著雲柯也跟著“失了蹤”。
次日一早,雲歌靈再次去了雲付海所在的醫院,只是讓醫院的人幫忙給雲付海送了一張符紙,並未見到他的人。至於雲付海會不會收符紙,這就不是雲歌靈所能左右的事情了。看那隻叫安梅的女鬼的樣子,似乎還不打算殺死雲付海,雲歌靈猜不透其中的蹊蹺,決定等李升一家的事情解決完後,再好好想想安置安梅的事情。
按雲付海的怪脾氣,怕是想從他身邊把安梅帶走,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從醫院出來,戴建軍的車子已經到了附近。戴建軍不知道雲歌靈為什麼要到醫院裡來,雖然好奇但是也識趣的沒有問。早上九點左右,雲歌靈和戴建軍到了李升一家別墅的門口。李升和薛雪明已經等在那裡,在他們身後是一輛寬敞的黑色保姆車。
雲歌靈跳下來車跟著戴建軍走到了李升和薛雪明面前,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李升指著身後的保姆車道,“你們跟著我們一家坐這一輛車,和中的農莊因為在隔壁省的緣故,過去的時間可能會耗得有點長,我讓傭人準備了好些食物,路上我們可以一塊吃。而且這車寬敞,對於長途跋涉來說會舒服一些。”
雲歌靈聽後往開著門的車上瞄了一眼,這一眼一下子就對上了坐在車後座最末的人。她退了出來問道,“裡面的人是……”
薛雪明走了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李禮,我們過去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放他一個人在家我們不放心,所以就打算帶他一塊去。”
戴建軍也湊過去看了一眼李禮,不過只看到了包裹得像只粽子一樣,全身通黑,連眼睛都拿帽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小孩,嘖嘖了兩聲,“李禮竟然願意跟你們出來?”
李升臉上浮起了一抹尷尬的笑,他拍了拍自己厚重的肚子搖頭道,“其實我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跟李禮說了去農莊的事情,原本已經做好了他發脾氣拒絕的思想,沒想到他主動開口問我們是不是去的半年前那座農莊,知道的確是去那裡後,突然就答應跟著來了。”李升指了指自己和薛雪明,“我和雪明想好的勸說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雲歌靈回頭望向了面前的車子,看著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了一會。唐和中的農莊,究竟有什麼?還能把李升和薛雪明的孩子吸引回去?
李升抬頭看了下太陽,又低頭看了下時間說,“我們先上車吧,路上不塞車的話,我們過到農莊那邊應該是晚上□□點的時候。”
這時間並不短,他們如果還站在這裡聊天,怕是去到農莊時已經是深夜。
眾人相繼上了車,原本薛雪明想坐在李禮的旁邊,但是還沒走過去,就被李禮的嚎叫聲給嚇了一大跳,最後只能把後面的兩排位置空了出來,他們四人只好坐在了前面一排的位置。
薛雪明眼圈紅了紅,默默嘆了口氣。李升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能無聲地安慰著她。戴建軍瞧見自己的兩名好朋友幸福的家庭變成如今的模樣,也是有些嘆息不已,只希望雲歌靈這次跟著過來,能幫到他們。
而雲歌靈只是喝了口水,淡淡地問道,“唐和中知道你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嗎?”
李升搖了搖頭,“沒有,我們從他的農莊分開後,就一直沒見過了。不過我們倒是一直有通電話,他本來前兩個月想過來找我們吃頓飯,後來我想到我和雪明的樣子,也不想讓他擔心,就找了個藉口拒絕了他,只說最近去了國外。”
“所以這半年來你們只是透過電話,影片都沒有開過?”戴建軍訝異道。
“對。”李升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不太好意思,“和中其實提過幾次過來看我們,最後聽到我們去了國外才罷休。昨天我們給他去了電話,他還很高興,以為我們終於從國外回來了。”
薛雪明嘆了口氣道,“按和中的為人,知道我們家發生的事情,一定會很擔心,多一個人擔心又何必呢,他平時就夠忙了,我們也不想增加他的壓力。”
其實如果不是半年來他們一家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李升和薛雪明都不想把這些事情告訴唐和中。如果唐和中知道他們一家是從他農莊回來後出的問題,一定會把問題都攬到自己的身上。李升和薛雪明作為唐和中的好朋友,並不想自己的好朋友以後都活在內疚裡。而且李升一直覺得這是上天對他們家的考驗,走過去了就海闊天空,走不過去也沒啥,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足夠了。
聽著李升的話,雲歌靈都不得不說他們夫婦心態真的放得很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不畏生死的人,或許到死這兩人考慮最多的還是別人會不會傷心。
“其實我覺得我和雪明挺對不起自己的孩子,讓他這麼小就跟著我們受這種苦。李禮是獨立的個體,如果他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