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瞅了一眼雲歌靈,最後還是張了張嘴,“用石頭。”
“陶海,撿點石頭過來。”雲歌靈回頭對著陶海那邊喚了一聲。
陶海把腳下的石頭都給他們搬到了水井旁,自己撿了一塊問,“這是要幹嘛?”
“畫畫。”雲歌靈眯眼笑道。
陶海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雲歌靈揣著一塊石頭蹲在水井邊就用力地颳了起來,那些硃砂的符文被石頭劃出來的白色痕跡漸漸覆蓋。方立和蚊子見狀,也上前幫忙,後面加上陶海,四人的成果更加的明顯,水泥上的紅色符文很快就被白色的劃痕給覆蓋。
當最後一點硃砂被抹掉,那填井的水泥就轟隆一聲由中間開始炸開。陶海動作最遲鈍,差點沒一個跟頭栽進了井裡去,關鍵時刻還是蚊子拉了他一把。
柳湘眉已經走了過來,眾人聚精會神地看向水井中央黑乎乎的洞口,那個洞口由底下往上湧起了一大團一大團的黑氣,這些黑氣一出現,天空瞬間就布滿了烏雲,陰雲密佈起來,遠處還能聽到一道道的悶雷聲。
陶海搓了搓手臂,覺得周圍的氣溫霎時冷卻了許多。
一陣狂風從他們身邊刮過,眾人只能抬起手臂遮擋住眼睛,等風停下來時,那水井周圍的黑霧已經消失不見,站在他們面前只有一位穿著紅色睡裙的女人,這人便是沈清清了。
沈清清手裡提著一顆人頭,那人頭的頭發很長,發尾還在滴著水,臉上已經被井裡的水泡得腐爛不堪,看不出原來的容貌。不過雲歌靈等人知道,這人頭應該就是沈清清身體上的一部分。
沈清清看到自己真的離開了水井,就忍不住抱著自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雲歌靈等人看著這樣的沈清清心情都不太好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只能在旁邊等著她把所有不平,哀怨發洩出來。
沈清清哭了一會,便抹掉了眼淚,對著雲歌靈等人鞠了個躬,“謝謝你們。”
雲歌靈道,“其他話暫且放一邊,還有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我們還是趕忙把事情都解決了吧。”
沈清清點頭,哀慟的臉上瞬間怨恨交加,“我要讓張翠翠尤大強他們付出代價,他們害死了我的孩子,他們得償命。”
尤大娘與村中的人分開後,便回了自己家,當她把尤家的門闔上時,回頭就看到了暗下來的天空。站在院子中的公雞高聲嘶鳴起來,一直踱步來踱步去,看起來好像有些焦慮。尤大娘看著突然黑下來彷彿要下大雨的天氣,心裡就有些不安,當看到自己兒子反常的行為,那不安就更加濃重了。
尤大娘把公雞抱到懷裡來,忙問道,“兒子,怎麼了?”
公雞沒有搭理尤大娘,突然朝著大門的方向就嘶吼了起來,叫聲尖銳刺耳。
“到底怎麼了?兒子,你別嚇我!”尤大娘急得不行,但是她懷裡的公雞卻沒有回應它,一直對著門口叫著,身體抖得厲害,就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往這邊走了過來。
“張翠翠!你害得我好慘,現在終於到了你償命的時候了!”
尤大娘聽到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身體一僵,滿臉的不可置信,這不可能,沈清清怎麼可能會被放出來!
一陣陰風卷著塵土襲向了尤大娘,尤大娘被迫抬手擋住了眼睛。等陰風消失,她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面前站著的一身紅衣的女人。
“你……你怎麼可能會出來……”尤大娘往後一退,雙腿突然扭了一下,整個人就栽在了地上。
沈清清一瞬間就飄到了尤大娘的前面,亂糟糟的黑發四散,露出了她黑青的臉,臉上布滿了一道道的青筋,眼睛大大的凸起,眼球上都是血絲,模樣驚悚嚇人。
尤大娘看著這樣的沈清清,雙腿抖得越發的厲害,她拼命地搖頭,還是不願意相信沈清清會出現在這裡。
“你應該困在井裡才對,是誰!是誰把你放了出來!”尤大娘胡亂地摸著地上的東西,摸到什麼想也不想就往沈清清身上砸去。
沈清清任她砸著,那些東西從沈清清的身上穿過,飛落到地上,發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音。
沈清清手一揮,尤大娘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擒住了自己的雙手,硬生生地把兩邊的手臂給掰了開來,只聽一聲咔擦聲,尤大娘哀嚎一聲,痛苦的弓著身體,試圖緩解被掰斷手臂的痛。
“這是你的兒子?”沈清清捏住已經害怕得不敢叫的公雞,笑吟吟地望向尤大娘,“我還記得,頭七那天你挺著肚子嫁給尤大強的畫面,怎麼,當年那個兒子沒有保住?”
“你快放開我兒子,沈清清你個賤人!”尤大娘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捏住了脖子,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她已經沒了大強,現在不能在沒有這唯一的兒子。她匍匐地來到了沈清清面前,雙手已經斷掉,她只能用牙齒不停地撕扯著沈清清的小腿。
沈清清任她咬著,嘴裡還帶著笑,她手上捏著公雞的力氣越來越大,明明笑著但聲音卻冷得嚇人。
“當年你害我,讓我含冤而死,張翠翠,那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沈清清大聲嘶吼起來,這嘶吼聲中含著她太多太多的恨意和委屈。當沈清清從雲歌靈口中知道尤大強死在義莊時,心裡只道果然天道是有輪回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二十年,負了沈清清的尤大強終於死了。
沈清清斂走眼底所有的感情,冷漠地看著腳下的尤大娘,“你不是很愛尤大強嗎,我這就送你們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在下面相見。”
只聽咔擦一聲,沈清清手上一用力,尤大娘兒子附身的公雞眼球一翻,脖子一歪,直接就斷了氣。
尤大娘睜大眼睛,滿臉錯愕和不敢置信。
“沈清清,你這個賤人!”
淅淅瀝瀝的雨從天空上落下,煙雨把整個滬西村都籠罩在了雨霧中。滬西村中的村民紛紛站到了視窗處,看著突然落下來的雨,語帶擔憂地對旁邊的人道,“你有沒有聽到一些奇怪的叫聲?就像是……有人在慘叫一樣。”
雲歌靈幾人已經走出了滬西村,陶海忍不住回頭,看到的便是村口處,一席紅衣,站在雨中對他們彎了彎腰的女人。
女人挽著一個漂亮的發髻,白皙的臉上帶著感激的笑,鮮豔的紅衣在風中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