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雞不能吃。”竇二孃忽然抬起頭來, 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陶先生,廚房油煙重,你去大廳等著吧, 菜快弄好了。”
陶海還想開口說些話, 手腕處卻被竇二叔給扣住了。竇二叔的手勁很大, 他臉上的表情和竇二孃的一模一樣, “陶先生, 你還是出去吧。”
竇二叔松開了陶海的手,從他的掌心把那死掉的大公雞給抱在了懷中。陶海看著奇奇怪怪的竇家人,只好撓了撓頭走出了廚房。
陶海走出廚房後回頭, 竇家三人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動作,站在原地,昏暗的廚房中沒有開燈, 他們三人就這麼地睜著眼睛緊緊地瞅著陶海,臉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極為的嚇人。
陶海直播間的觀眾默然了好一會,當陶海回到自己的房間, 觀眾才終於鬆了口氣發起了彈幕聊起天來。
——剛才差點嚇尿了
——這竇家人怎麼稀奇古怪的
——他們就那麼地盯著陶海看, 那表情我不會形容, 就覺得瘮得慌
——不就是死了一隻雞嗎, 我咋感覺他們彷彿死了個兒子一樣
——好像是村裡的習俗,白天我去雲歌雅的直播間時,恰好看到那個尤大娘說起過他們村的事, 這雞好像對他們村子很重要
——農村地方就是迷信,我們家家戶戶平日可沒少吃雞,也沒見有什麼事
——封建害死人,他們剛才看陶海就像要殺死他一樣
——我也覺得,那眼神太可怕了,這家人不會精神有什麼問題吧
——所以他們會不會報複陶海,現在嘉賓都分開住了,陶海遇到什麼事其他人也不知道吧
——殺人那個就過分了,村民怎麼可能如此膽大包天的殺人
陶海琢磨不透竇家人的心思,最後晃晃腦袋閉上眼就歇息了起來,不再想這個問題。大概過去了十五分鐘,陶海房間的門被人敲了幾下。
“陶先生,可以出來吃飯了。”是竇老太的聲音。
“來咯,來咯,我這肚子快要餓扁了。”
陶海應了聲趕忙穿上拖鞋推開了門,天已經暗下來,可是大廳卻沒有點燈,灰濛濛的一片。竇家三人已經坐在了飯桌上,他們直挺挺地坐在那,安靜得很,也不說話。
陶海是個馬大粗,也沒發現他們的不對勁,大大咧咧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嘴上還不住地念叨,“這麼黑,怎麼不開燈啊?你們說開關在哪,我去幫你們開。”
竇二孃幽幽道,“今兒停電了,我去拿蠟燭來。”
“要我幫忙不?”陶海問。
竇二孃起身走出兩步後聽到他的話慢慢地轉過了頭,緩緩道,“不用。”
陶海點點頭,遲鈍的他也開始覺得這竇家人好像哪裡不太對,莫非還在生自己的氣不成?他這不是無知者無罪嗎,誰知道竇家人把那大公雞當寶貝養來著。
在陶海琢磨著是不是要道個歉的時候,竇二孃已經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上正端著一根蠟燭,蠟燭的火光在黑暗中不停地搖曳著。在燭火的光照下,竇二孃的五官若明若暗,看起來陰翳得很。
竇二孃把蠟燭端到了飯桌中央,明亮的燭火一下子就把飯桌上的菜照了個滿堂亮。
“怎麼都是鹹菜和榨菜……”陶海看清飯桌的菜時忍不住出聲,除了這些外,他面前的飯碗上裝的也不是白米飯而是稀粥,說是稀粥,其實更像是米湯中飄了幾顆米粒。
竇家人似乎沒聽到陶海的話,竇二叔只是說了句“吃飯吧”,三人就同時執起筷子慢悠悠地就著鹹菜或者榨菜扒拉起了面前的稀粥,他們全程沒有說話,吃飯的動作也輕得完全沒有聲音。如果不是他們三人就在陶海的面前,陶海還以為就只有他一個人在吃飯。
陶海搖晃了一下面前的飯碗,想到自己殺掉的大公雞,只以為竇家人還在生氣,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學著他們就著鹹菜喝完了一整碗的粥。一碗粥喝下去都不用一分鐘,陶海看著空下來的飯碗剛想讓竇二孃給自己再添一碗時,竇家三人卻已經齊齊地抱著自己吃得幹淨的碗筷進了廚房。
陶海看著離開的人,只能把到嘴的話憋回了心裡去。這家人也太小氣了吧,怎麼說變就變了,中午還把他當總統伺候著,恨不得把肉都扒拉到他的碗上,現在倒好,直接就給他弄了稀粥鹹菜。
陶海沒辦法,苦自己不能苦肚子,還是悶著頭把桌上的鹹菜榨菜全給當飯吃了。
陶海洗完澡出來,竇家三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他撓了撓頭,踢踏著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雲歌靈早就洗了澡回到了房間,她沒有直接上床,而是靠在了視窗處,輕輕地推開了窗戶往外看去。只見剛才接了個電話的尤大娘匆匆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尤家,表情非常嚴肅,不知道打算去哪。
天空的餘暉已經消失殆盡,黑夜正在來臨。
雲歌靈關上窗戶走到門口,開啟門就對上了站在門口,抱著大公雞的尤叔。尤叔見她出來,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雲小姐,是要拿什麼嗎?”
雲歌靈笑道,“對,突然嘴巴有點閑不住想吃些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