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雲歌靈跟著雲付海和雲蘇禮回了雲家。
王嫂守在尹白萍旁邊,腦袋一點一點的,頭頂的白熾燈忽然閃爍了一下,可惜打著瞌睡的王嫂並沒有發現。
走廊有護士匆匆走過的聲音,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門開開合合的撞擊聲。王嫂睜開眼, 晃了晃腦袋, 抬頭看著旁邊快要空下來的吊瓶, 趕緊著急地起身去叫喚護士。
醫院七樓的走廊昏暗無比, 在王嫂離開後不久,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尹白萍的病房前。他緩緩地推開了房門,走進了屋內。尹白萍安靜地躺在床上, 心電監護儀默默地運作著。當男人靠近尹白萍時,房間的白熾燈忽然就熄滅了過去。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男人伸出了手, 帶著手套的雙手掰開了尹白萍的嘴巴,有什麼東西慢慢地爬進了尹白萍的喉嚨。
當白熾燈重新亮起來的時候,那個神秘的男人已經消失不見。而原本昏迷中的尹白萍臉色霎時蒼白起來,整個身體劇烈地顫抖, 彷彿全身蓄電了一樣。而穩定跳動的心電監護儀也陷入了一片混亂, 裡面的資料和波紋瘋狂地跳動, 很快波紋就變成了一條直線, 響起了刺耳的“滴滴”聲。
王嫂和護士剛好走到門口,聽到這刺耳的機器聲,幾人都是一驚。王嫂身邊的兩名護士趕緊跑進了病房內, 王嫂愣住了,在護士的急切的聲音下才反應過來去找醫生。
雲家安靜的夜晚被打破,雲歌靈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弄醒的。她開啟門,就看到了表情沉重的雲柯。
雲柯道,“小姐,醫院來訊息了。”
雲歌靈抬眸,眼裡劃過一抹意外。
尹白萍淩晨兩點被送進了手術室,體內突然嚴重大出血,經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雲柯去處理相關的手續,雲付海和雲蘇禮沉默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雲歌靈看著躺在病床上閉著眼已經斷了氣的尹白萍,神色有些莫名。
雖然知道尹白萍逃脫不了一個死字,但是按照她估算,尹白萍的壽命應該還有三天才對,怎麼今晚這麼突然就死了?
病房內也沒看到一直跟在尹白萍身後的三隻小鬼,因為是怨鬼的緣故,不可能說去投胎就去投胎的。如果他們要去投胎還得經過度化,可如今病房內卻的確是少了三隻小鬼,雲歌靈越發覺得這一切有些怪異。
提前死掉的尹白萍,突然消失不見的三隻怨鬼……這裡面有沒有什麼聯系?
之後的兩天,雲歌雅也被接回了雲家,在王嫂和雲柯的打理下,雲家匆匆給尹白萍辦了一場喪事。因為尹白萍病得離奇,又死得突然,雲付海覺得晦氣,所以只讓雲柯請了兩家的人,隨意祭拜了一下就潦草了事。
尹白萍生前注重名聲,總是過得光鮮亮麗的,怕是從未想過死後自己的奠禮如此的“樸素”。
喪事後次日,雲付海就讓人把屋內的東西全部都扔掉了,連衣物什麼的都重新置辦一新。雲歌靈站在二樓看著樓下雲付海指揮著工人風風火火的搬動著傢俱走進走出的畫面,搖了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雲付海還真是冷漠,自己的妻子才剛過世,就把妻子曾經用過的東西如此應付,也是讓人寒心。
在雲歌靈離開後,雲歌雅推著輪椅從自己的房間內出來,望著樓下雲付海的目光有些陰深。她嘴裡喃喃自語了些什麼話,最後瞥了一眼雲歌靈的門牌又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
雲付海莫名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他抬頭往二樓樓梯口望去,那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轉過頭來走進了屋內,看到窗戶上的窗簾,嫌棄地叫嚷道,“窗簾也給我扯下來換新的,那些筆啊什麼的全給我扔了。”
一個工人搬著臥室內的一個櫃子,櫃子的抽屜不小心掉了出來,一塊手錶和一塊長命鎖就掉到了地上。工人連忙把這兩樣東西撿起來,見沒有裂開才小心地籲了口氣。工人把手錶和長命鎖遞到雲付海面前問,“老闆,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雲付海瞥了一眼,想起生前尹白萍曾經碰過,他嫌棄地收回了視線擺了擺手,“都扔了吧,房間裡的東西都給我扔了。”
工人點點頭,在出去後偷偷把手錶和長命鎖藏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幾個工人把從雲付海臥室搬出來的傢俱一一搬到大貨車上,其中一個工人邊搬邊小聲道,“聽說這家剛死了個女主人。”
“你這話聽誰說的?”另一名工人抬起頭來抹了把汗。
“我老婆在隔壁一家做幫傭呢,他們家喪事這兩天才剛辦過。”原先開口的工人努了努嘴。
“這有錢人家就是瞎講究,你們有沒看到,那男主人瞧著這些傢俱一臉的嫌棄,好像上面沾了髒東西一樣。那死掉的女主人也是個可憐的,怕是生前過得也不太好。”
“我還看到了臥室裡有個女人的照片,挺漂亮,也不知道得了啥病這麼年輕就過了世。”一個工人忽然對著周圍的工人招了招手,從一個袋子裡掏出了一沓照片,“喏,我可沒騙你們,這女人長得真不錯,看起來最多三十多。”
這一沓照片都是一個女人的獨照,女人穿著各式的旗袍,抹著嫣紅的口紅,對著鏡頭這邊微笑著,眉眼彎彎。
每個工人都隨手拿著幾張,咋舌個不停。
“長得真好,怎麼人一死那男主人就這個樣子?”其中一人小聲問道。
其餘人搖了搖頭,一人笑了笑,把照片都收了回來塞入了袋子裡,“誰知道呢,或許……那女主人的死不簡單呢。”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對著話不以為然。
傢俱全部扛上了大貨車,領頭的工人跟雲付海打了聲招呼,就把大貨車開走了。在貨車離開後,一張輕飄飄的照片飄落在了地上。
不知在旁邊待了多久的雲蘇禮慢慢地走了出來,彎下腰把地上的照片撿了起來。照片裡的女人背對著鏡頭,只被人拍了個背影,一身素白的衣服,而照片的背影顯然是尹百萍和雲付海那熟悉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