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元軍意料的是,外圍趕來的諸將非但沒有因為主將的“失陷”而潰敗,反而更激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元軍顯然低估了中興軍的凝聚力,張鏑在他們心裡是天一般的存在,他們一方面不相信他會陣亡,另一方面,假如真的有了不測,他們更要與敵人廝殺到底,報仇雪恨。
祝英芝眼中帶淚,不斷的搜尋水面,要是總理真的不測,她也不想活了,一定要找那韃子頭兒同歸於盡。
她心裡鬱憤,那所謂的張弘範也姓張,怎麼就那麼恬不知恥給韃子賣命呢?
正在焦躁,卻見旗艦上紅旗揮舞,艦艏那穿著普通玄甲衣裝,卻英姿勃發的男子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總理嗎?
是總理的訊號旗!那個身影他也不可能認錯。
祝英芝大喜過望,指揮水手嫻熟的穿『插』進巨大的樓船之間,急促的吹哨發號,舉旗呼應。
張鏑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在祝英芝的艨艟上,將士們暗自慶幸,划槳如飛,瞬間便衝出了激烈的戰陣。
“總理,讓奴想的好苦!”
一出險境,祝英芝撲進張鏑懷裡痛哭失聲,平日裡她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女強人形象,一口一個老孃,只有在總理面前她才會自稱奴家,初聞總理身遭不測,她的心都要碎了,好在只是虛驚一場。大悲大喜,情緒難以自制,也就不再掩飾了。
張鏑明白祝英芝的感情,不過他從來都剋制著自己的私慾,為了這危如累卵的天下,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把兒女私情壓抑在最低的限度。哪怕如今成了一方諸侯,萬人之上,哪怕幕僚和將領們總是旁敲側擊的想讓他充實內室,他卻從未在女『色』和玩樂上花費多一點的心思,妻子許小娥賢良淑德,兒子重光乖巧懂事,餘願已足了。
戰事要緊,張鏑溫言勸慰幾句,祝英芝反正臉皮厚,火銃都打不穿,哭罷很快又恢復如常。
平安退至戰線後方,張鏑在艨艟上升起帥旗,擊鼓進兵。
將士們得知主公安然無恙,歡聲雷動,十隊戰船一齊湧至,對張弘範的數艘樓船呈反包圍之勢。
北面的元軍船陣由於大部分艦船連在一起無法分出支援,張弘範頓時戰線吃緊,幸好樓船巨大,在部下拼死救護下突圍出去,回到水城。但部將韓晟與上千兵卒戰歿,還損失了好幾艘樓船。
中興軍趁勝再次掩殺一場,元軍船陣更加殘破,但由於風向仍舊不利,張弘範調兵及時,中興軍依然未能竟取全功。眼看天『色』將晚,張鏑鳴金收兵,回到鄔子口下寨,張弘範則抓緊時間整修船陣,部署攻防。
這一次中興軍殺敵甚眾,固然可以說打了勝仗,但並未能實現戰略目標,甚至連主帥張鏑也陷入險境。火攻這個策略風險太大,不確定因素太多,而且可用一次不能再用第二次,張弘範肯定會有防備。
戰局幾乎又回到起點,兩軍在鄱陽湖上大小打了幾十仗,勝負仍舊未能分明。
與此同時,東西兩岸卻有了新的進展,西岸的葉承動用鐵火回回炮轟擊元軍騎兵群,打的元將昂吉兒抱頭鼠竄,沿途埋設的“馬後炮”又令其苦不堪言,數萬人接連撤退至三十里外不敢向前。
東岸的胡隸則拉出三四萬步騎在曠野上列陣,一個個空心的方陣主體是密密麻麻的幾層槍兵,外圍用一人高的陣盾掩護,中間有三疊陣的火器兵輸出火力,最內有騎兵等待時機突襲。就如一個個移動的刺蝟,這刺蝟還能噴出火焰彈雨,可攻可守、可快可慢。元軍萬戶玉圭失毫無招架之力,八千阿速軍炮手還沒架好回回炮就被俘虜,三萬餘遼東鐵騎在這無敵的鋼鐵刺蝟跟前碰的頭破血流,被胡隸掩擊幾陣,終於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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