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兩聲,三聲,連成一片。
炮聲一起,塔出頓時如火燎了尾巴,一下跳了起來,他馬上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陷阱,巨大的陷阱!
難怪這看似不堪一擊的宋軍營寨打了兩天都打不下來,原來那都是假象,裡面早已有備。
難怪宋軍的舟師一直淺嘗輒止、畏縮不前,原來那不是怯弱,而是在蓄勢。
漲『潮』了,一時間海面升高數尺,中興水師的中小型炮船魚貫著擁出崖門北側入口。如虎入羊群,將上千艘大大小小的元軍船隻衝的七零八落。
數百大艦則向南挺進,側弦火炮隆隆不休,向密集的元軍船隊傾瀉彈雨。
由於前幾日宋軍水師節節敗退的畏怯表現,元軍的戒備越來越鬆懈,大部分兵力都參與到了圍攻崖山島營寨的戰鬥中,戰船中只有少數人留守,甚至有些船無人留守。
面對龜縮了幾日突然爆發的宋軍水師,尤其是聲勢巨大的火炮轟擊,西南側的元軍水師主力頓時難以招架,大部分船隻已經沒有機會離港,遠遠就被炮火擊中。中興水師的快帆船以小炮加散彈突襲,密集的彈雨將一片片帆面打成篩子,順便將甲板上的守軍也一掃而空。還有一種鏈彈,與散彈配合,將兩三顆炮丸用鐵鏈連在一起,一炮過去,鏈彈飛舞,擊中桅杆或船帆都能讓敵船的風帆系統毀壞,使之喪失機動『性』。
第一階段,殺敵是其次,主要是迅速摧毀或者控制敵人的大船,讓大部分敵軍無法逃離崖山島。
元軍的七百餘大艦臨戰之時能成功動起來的不到三成,這三成又被外面趕來的中興水師當頭一陣炮轟,逃出海口的寥寥可數。
“快上船,上船!”
見後路有被切斷的危險,保不準要被困死在這小島上,塔出和劉深等將領都『亂』了陣腳,唯有儘快上船脫離險境才是上策。圍攻營寨的數萬元軍像是被捅了巢『穴』的群蟻,『亂』哄哄的往海灘上奔跑。
中興水師炮口一轉,對準了海灘,炮彈掠過,烏泱泱的人群中劃出一道道血路,一團團殘肢斷臂在空中飛舞。
向南前出的中興水師已經基本控制了港口,技藝嫻熟的水師官兵們跳幫作戰,擊敗敵船上空虛的守衛,俘虜船上的水手,並斬斷繩索,毀壞船帆,沉下鐵錨,讓元軍的大艦停留在港口之間動彈不得,進一步封堵敵人逃離的出口。
親兵們護衛著塔出和劉深等主要將領,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灘塗上跑了半天,終於搶下一隻小船,手忙腳『亂』的往外划行。船小人多,風急浪高,險象環生。迎面一枚炮彈斜斜的穿入船隻一側,雖未直接擊中船身,強大沖擊力卻把小船掀了個底朝天。
劉深有些水『性』,奮力踩著水游回岸邊,塔出是個旱鴨子,身上的甲冑又沉,連嗆了十幾口海水,好不容易被部下們搶救上岸,好險沒有淹死。
一片混『亂』之中,元軍漸漸發現上船逃離幾無可能,就算上了船也動不了,動了也會被打下來。
塔出也意識到下海基本上就是去餵魚,與其盲目送死,不如背水一戰,先把島上宋軍營寨打下來,固守島嶼等待外援。這崖山島方圓十里,山林密佈,想必也有淡水,堅守十幾日應當不成問題。
在『潮』陽一帶還有李恆的一萬餘精兵,降將陳懿的七千水師,這是塔出最後的希望。他心想只要打下宋軍營寨,俘虜小皇帝為籌碼,宋軍膽氣必衰,等援軍一來未嘗不能反敗為勝。
抱著這樣不切實際自我安慰的想法,塔出竭力收攏兵馬,轉頭回去包圍島上的宋軍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