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牟大牛本是松陽縣西鄉之人,自小爭強鬥狠,大了更是不羈,耐不住給人做佃農過活,仗著一身強蠻的本事,穿州過縣的晃『蕩』混跡了幾年。後來走到這赤牛山上,歡喜它是塊寶地,上頭一個赤牛觀,已歷上百年時間,香火日漸零落。這牟大牛,上去趕走了廟祝,將這赤牛觀佔了,還把家小三四口人一併接上了山。
上山之後仍舊沒有正經營生,廟後兩畝薄地養不活人。就以道觀為掩護,冒充個道士。山下誰家做法事,也去胡念一些王八經糊弄人,有時還把他弟弟牟二牛帶上當個道童。但這畢竟難以餬口,便還兼了個攔路搶劫的活兒。
一般的匪賊總是成群結夥的幹,這牟大牛卻只喜歡做個獨賊,來去自由。平日裡就往幾十裡外的官道上守著,瞅見落單的行旅,看人弱小就上前威嚇奪些錢財,看人強壯就瞅個準一悶棍打暈了,掠了值錢物事就跑。
這一回大概是“生意不好”,掠到的錢財太少,牟大牛竟把人的衣裳也扒來了。
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陳復雖不是官,但在婺州時作為知州的師爺幕客,地位還是頗高的,甚至往往一言決人生死。大約便是過去牟大牛犯了事,曾被他援手過一回,故此有“一面之緣”。
見被叫破,牟大牛抵賴無用,只道是自己又犯事了,這陳復就是帶著官差到家蹲守抓他的,立刻便服了軟,連連討饒。心裡也是驚惶,看這麼大陣仗,恐不下百十個官差吧,這回麻煩好像是有點大啊。
陳復湊近張鏑耳旁,眉飛『色』舞說了一通,張鏑點頭,『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笑。
說罷,陳復又換了嚴肅臉,對牟大牛道“算你識相,大官人願意饒你狗命,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多謝大官人恩德,但請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牟大牛賭咒發誓。
“也不用你赴湯蹈火,大官人有一批貨要送到處州,你若能護送得周詳,小命得保,但有一點閃失,定斬不饒!”
牟大牛頓時放下心來,原來設下套來抓自己是有用得著的地方,那肯定不用死了。
“小事小事,去處州嘛,閉著眼睛都能到,不知這貨……”
“什麼貨不是你這賊廝該問的,這事必須隱秘,不得讓任何人知曉一點,更不能驚動沿途州縣,明白嗎!?”
“明白,明白!萬無一失!”牟大牛料到自己沒事了,放鬆不已,接著道“諸位官爺就在我家住上一夜,明日畲寨大集,待咱前去採買些路上吃的用的,後天一早就可啟程,萬事大吉!”
收服牟大牛這個“賊”卻有大用,原來陳復給張鏑的提議就是以此人為嚮導,畢竟深山裡到處『亂』撞不是辦法,保不齊一頭撞進羅網裡去了。而這牟大牛總在鄰近的州縣晃『蕩』,地頭很熟,除了攔路打劫的營生,為逃官府還經常鑽個山溝,偶爾也狩個獵、布個獸夾套繩,設個陷阱,弄兩頭野味什麼的。
總之此人既是個冒牌的道士,打劫的搶匪,還是個獵戶,身兼三職,真是個“人才”呢。
陳復當初要上赤牛山,想必早就有用此人的打算。
從倉皇的逃命途中恢復,在赤牛觀基本安全了以後,張鏑的心緒穩定很多,重新審視陳復這個人,發現這傢伙雖然滿身疑點,但基本應該是沒有歹心,看他三教九流都有涉獵,智謀本領也是深藏不『露』。這一路還真要依仗著些,若是這回平安出山,張鏑還真想將他收為己用,畢竟自己身邊武人雖多,合格的謀士卻少,確需有這麼個人為自己分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路來這陳復確未出過什麼差池,建議也都恰到好處,便如他所請,將這牟大牛用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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