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曹芳這邊手中拿起那一小片羊毛,太廟大殿後方又傳來了編鐘、編磬、建鼓三者之聲。
編鐘之聲悠揚,編磬之聲空靈,而建鼓之聲則震人心魄,三者交織在一起卻沒有任何雜亂之感。
反倒是給人一種浩浩蕩蕩之勢,隨著樂聲傳來曹芳身後的百官們自然也都是全都站了起來。
皆都是躬著身子,正雙手合抱在一起,而左手在上,手心向內,雙手緩緩高舉齊額,朝著曹芳那邊行了個揖禮之中最重的天揖。
沒有在意身後百官的舉動,曹芳兩步就來到了正躬身把那盛著鮮血小碗舉過頭頂的高柔身前
從高柔手中接過那金箔小碗,而那其中通紅的鮮血還在散發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捧著那已經算是有些溫潤金箔小碗,看著其內已經有些暗紅的鮮血。
想到自己剛才如一個庖人一般在哪兒各種操作,曹芳不得不發自肺腑的感嘆一句,果真是有商周遺風。
要知道現在大魏名義上可是禮用殷禮,說是要變周之制,其名號喊得讓曹芳都信以為真了。
他還在內心有些奇怪,殷商的禮儀到底是怎麼傳承下來的?
莫非還能復興有事沒事就找個烏龜殼子就地佔卜起來的制度,起初的曹芳對於此事是疑惑無比的。
然而,從這一套程式走下來之後,曹芳現在對於這也禮用殷禮,說是要變周之制有了個大概的瞭解到了。
其實吧,說是用著殷禮,變周之制,但在曹芳看來,這最多也就是曆法與服色變了一變而已。
其最核心也是最關鍵的禮制還是那一套,就等於是周禮換了個殷禮的皮而已,在這之後該怎麼樣還是會怎麼樣。
真要說起來,這周禮換了個殷禮的層皮可還是鄭玄給披上的,這位大儒可不單單是古文學派那麼簡單。
君不見公羊的天人感應學說已經變成了這位學說的主要思想了,當然,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叫抄襲呢?
至於,曹芳為什麼會持這麼肯定這是個換皮周禮的態度?
不說別的,如果現在真是行殷商之制的話,曹芳剛才劃破的可就不單單只是小羊羔的喉嚨那麼簡單了。
據曹芳所知,後世發現的甲骨文中關於人祭的甲骨就有一千多片,加起來都祭用了九千多人,這還是發掘保留解讀出來的...
最多的一次可是足足用了五百多人,相比於“武德充沛”的商人。
自己現在就殺了頭小羊羔而已,雖然看上去血腥殘忍無比,但對比一下真正的“殷禮”無疑就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水淹、蒸煮、砍頭、燒死等等等等,其內容無疑是暴力血腥無比的,相比之下曹芳還是更喜歡這個換皮的周禮。
最多也是殺個羊當個庖人而已,至少不用自己去當行刑官。
站在那兒聽著高柔在面前細緻的講解接下來的步驟,曹芳總算是知道自己接下來怎麼做了。
先是把羊毛置與金箔小碗之下,隨後曹芳就踩著那特意安排好的後殿傳來的建鼓鼓點。
亦步亦趨的朝著最中央的高皇帝騰神臺前方處行進著。
此時曹芳也總算是體會了,什麼才叫做在三個雞蛋上跳舞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