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前面,那狂奔而過的馬車捲起的煙塵,坐在車廂內的顏夏,也不甘示弱的催促著自己的兩位弟子。
一時間太學的小巷子內煙塵瀰漫,馬蹄聲和呼喝聲不絕於耳。
而在那一旁幾座學府的太學博士們,可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聽到那府外傳來的馬蹄聲和呼喝聲之後,諸多博士們就不自覺的就回想起了,那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被封塵已久那如同夢魘般的記憶。
恍惚間,好似又回到那董賊入洛了之時了,皆都是下意識的拔出了自己腰中所懸掛著的長劍,小跑向了門外。
然而在幾名已經是垂垂老朽的博士看到是這兩人之後,皆都是沒忍住當街叫罵了起來。
一時間“小兒輩成何體統”、“豎子無禮,無儀”的叫罵之聲迴盪在這小巷裡,給平時死氣沉沉的小巷裡,平添了幾絲活力。
要是按照顏夏與張其兩人平時的性格,這時候一點會叫罵回去。
畢竟在這太學之中的眾人,可沒有幾個人敢頂撞這兩人的,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當街辱罵。
然而在顏夏拉開車簾,回頭見到那幾人的蒼老面孔之後,如同犯了錯的孩童一般趕緊縮了回去。
隨後又好像是擔心什麼一般,偷偷掀開了車簾一角,確認那幾老頭沒有追過來,顏夏這才鬆了口氣。
這幾位可都是和自己老師一個輩分的今文學派的大儒了,如今的今文也是在靠著他們在苦苦支撐著。
首先那幾位罵的最兇的老頭,分別治的是治《韓詩》、《齊詩》與《魯詩》的博士。
這要是換在以前,絕對不會看到這三家和平相處的情形,更遑論,這三家博士齊聚一起站在這巷子內,如同那潑婦罵街一般的壯觀景象了。
不過嘛,只要看他們身後那站著的幾十名士子們,就知道這三家現在那悽慘的情況了。
顯然三家也是對於這種情況無可奈何,甚至連持續了幾百年的恩怨都放下了,當然也只是暫時放下而已。
畢竟他們剛剛得到了訊息,那毛詩的老傢伙可是親自跑來了洛陽。
打著什麼毛詩入洛的旗號,然而一入洛這老匹夫就跑到了崇文觀。
可是與那王肅擠眉弄眼,顯得那是親熱無比,而其目的可是讓三家的博士們不寒而慄。
要是這老匹夫和那小子背地裡達成了什麼共識,那現在的這種情況,憑一家之力是絕不能與之抗衡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三家整合在一起,張其與顏夏兩人也嘗試過了,然而不要忘了三家可是鬥了幾百年了。
然而可沒有一個威望與資歷能夠壓服這群老頑固的老頑固,想讓三家博士拉下臉來率先提出聯合或者合併?
三家博士更願意從此斷絕學統,畢竟對方的學說可是在胡說八道欺師滅祖,自己等真君子怎能於這種小人同流合汙?
不過比起詩經三家,一旁治《尚書》歐陽、大小夏侯的三家情況那就明顯就壞很多了。
那三家現在加起來計程車子門徒們,也就零零散散的二十幾名士子,這讓張其看的是痛心疾首。
等這三位老博士去世了,今文尚書可能也就隨之消散了,伏子的道統也就隨之零落了吧?
想當初隨便從這幾家之中拎出去一家,那都是士子門徒數千,而景從其學說計程車子那更是數不勝數。
不過嘛,唉,不提也罷,現在這幾家能有博士在這太學掛個名,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畢竟這些大儒的資歷可擺在那裡,就算是那太學祭酒來了也得尊稱一聲夫子。
有些學派可是連拿得出手的大儒都沒了,只能派幾個小輩前來太學任職。
而自己等人也是靠著這幾位博士在後方壓陣,才能讓自己躲過古文的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