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今日忙中偷閑, 可才埋在藥堆裡面發了會呆,就突然被皇上召去了。
往常時候陛下若有召,一般都是陳潮盛陳太醫去的。但陳太醫這些天被陛下遣去阮家了,說是要留下給阮大人調理,沒讓回來。
李太醫不知陛下此刻突然急召, 是龍體有何不適, 絲毫不敢耽擱,急急忙忙整了整衣冠, 提著藥箱就隨內侍去了。
然而見過陛下後, 被陛下招手喊近的李太醫剛聽完陛下所問, 就傻了一下, 隨後回過神來打了個寒顫。
陛下剛剛問的……是那事嗎?他是不是聽聽聽錯了?
李太醫受到驚嚇的小心髒還來不及平複, 陛下的手已經伸過來了。
“嗯?”鄭衍見太醫愣著不動, 催了一聲。
李太醫立即埋下頭,應是伸手朝陛下腕脈探去。他暗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控制住了不停發著抖的手。
難怪陛下今日看起來滿面憂色……可他們以前給陛下請脈時, 從沒見診出過什麼問題啊!
陛下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近來感覺到哪裡不對勁了嗎?
李太醫默默猜想,卻又不敢明著去問陛下。他甚至連脈都不敢去探, 生怕這一診下去,發現陛下真的有點什麼。
那他是說還是不說?又該怎麼說啊?這可是國之大事啊。他一開口, 大夏國的傳續就斷在他嘴裡了。
李太醫沉重的手挪動了半天才慢慢擱上去。他額間沁汗細細診看著,片刻後,神情也慢慢由緊張忐忑轉為輕松心安。
他忙收回手道:“陛下龍體康健, 並無任何問題。”
“真的?”鄭衍追問了一句,見李太醫就差對天發誓了,想到什麼神色更凝重,蹙著的眉頭也擰得更緊了些。
見狀李太醫將快要彎起的嘴角又收了回去。陛下得知自己沒問題了,怎麼反而臉色更不好了?
知道自己沒問題卻不高興,難道得知自己有問題才高興?皇上總不會是希望自己出問題吧。李太醫神思一動,就嚇得連忙把這大逆不道的想法趕了出去。
鄭衍自然不希望自己有問題,但既然他的身體康健,為何他與皎皎會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呢。
難道是皎皎?
鄭衍想到此,就心情沉沉。
李太醫又聽陛下問起,這才明白,原是陛下是在疑惑此事。既然不是陛下的緣故,難不成是娘娘?李太醫又不敢想了。
“可會是皇後的原因?”鄭衍直問道。
李太醫不自覺縮了下脖子,他不敢想的事,陛下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了嗎?
但他自然不敢真的如此附和,他思索解釋著,每人體質有異,不可一概而論。而陛下大婚至今,其實也並不算太久,大可不必太過心急。
鄭衍聽後也沒寬心多少。
他是真的在擔心皎皎,怕她身子有什麼問題。早先太醫就說皎皎氣血有虧,但其餘未提,也不知於這是否有影響。皎皎一直有在用著藥膳調理,氣色看上去是比以前好多了。
可若萬一皎皎真有點什麼,鄭衍怕她會受不了。想到這種狀況,心都要揪起來了。
但也不能因為怕,就將問題避而不視。若真有不對,盡早想法子才是正理。
鄭衍思定,起身道:“你隨朕去景安宮,替皇後看看。”
李太醫只想把自己埋起來,今天為何不是他休假?
皇上這是在懷疑娘娘了啊。萬一是娘娘之故,不能懷有子嗣,也不知皇上會是何態度。
子嗣對尋常人家都重要,何況是皇家。若娘娘榮寵到此為止,後宮必然納新,這宮裡天都要變了吧。
李太醫就這樣拖著沉重的腳步隨著陛下去了景安宮。
鄭衍入槿蘭殿時,見殿內安靜,一問才知道皎皎還在睡。
半杏說娘娘起過,只是起來用過早膳後沒多久,又犯了睏意。
“娘娘說自己太困了,才又重新歇下的。”半杏回稟著,連忙去打起簾子入內,想要進去叫娘娘,卻被陛下揮揮手製止了。
皎皎這些天睡得早,但鄭衍只當她是氣沒消徹底,所以不高興搭理他。
但白天還會如此犯困,是不是皎皎她晚上睡得不好?已有擔憂在前,鄭衍頓時更不放心了。
阮青杳沒有睡深,有人一到床邊她就感覺到了。她抬手揉揉眼,見是陛下回來,便撐著坐了起來。
剛想說什麼時,阮青杳隔著幔帳竟看見殿內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