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衍剛也被嚇了一下,但方臺近處的暗衛沒出手,就說明阮致淵應當無事。可武學不通的阮青杳就看不大懂了,只遠遠見那大塊頭搖搖晃晃,左揮了一下,右揮了一下,然後大哥就給擋住了。
她正想問問陛下,大哥現在是不是處於弱勢,便聽那邊砰的一下,又是一聲巨響。
阮致淵已閃開一旁,姿勢不太好看,起來的時候還趔趄了一下,而鄂尤的拳頭因沒收住力,直接沖去了地面。
拳頭落地,巨響,碎裂,凹陷,碎石乍然蹦起。鄂尤抬手起身,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大鍋般的大坑!
眾人瞠目結舌。剛剛這力道,能砸出這麼大一個坑?而阮致淵,拿雙臂,給擋住了?
這一下能躲過,運氣也太好了。
文臣邊心想著,邊琢磨這個烏古第一勇士,該不該放他回去。擅武的官員卻無人覺得這是運氣,看向阮致淵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阮致淵跳起猛地甩了兩下手,若不是想到爹說當著外人面要謹記言行,怕是直接開口罵出來了。
這愣頭愣腦的家夥,吃什麼長的?這牛力氣也太大了!
儼然不知自己剛擋下了怎樣的一擊。
“好厲害!我就說恩人公子能與鄂尤切磋。”阿淇蔔看得激動,隨手揪著身旁的侍童就一頓誇。
阮澤塘則盯著大坑陷入思索。他是知道大哥天生力氣極大。但若說同常人比較,大到一個怎樣的程度,其實他也不得而知。
大概是因為,從未有機會能看到極限吧。
阮澤塘看向了在那揉捏手腕的大哥,料定他自己應該也不知道。
阮致淵還在那掄胳膊甩得咔咔響,一抬眼見那大塊頭又沖過來了。許是剛剛交過一次手,覺得鄂尤並沒有他的個頭看起來那樣唬人,心定了一些,又因方才幾下劣勢而胸中憋悶,他沒多想,猛一攥拳,前傾,沖其迎頭而上。
遠遠只見方臺上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相對沖撞,拳與拳重重相碰,擊聲沉悶,宛有火花迸閃,而後一切歸於安靜。
片刻過去,方臺上的兩人依舊一動不動,如石如雕。阮麟摸不著頭腦,疑惑地拉了拉二哥。
不過二哥沒理他,一眨不眨看著臺中兩人,從側臉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此刻如此的人,不止阮澤塘一個。
武將們屏息而待,而看不明白的大人們則向左右低聲詢問,聽明白後面色驚恍。
原來兩人雖然如同靜止,卻並非靜止,而是實打實在以力拼力,緊緊膠著在一起。此時兩道巨力相抵,但凡誰先支撐不住退避一分,就會受到自己與對方巨大力道的反侵。仔細看,阮致淵與鄂尤額上的汗珠從一開始寥寥無幾,已到密密麻麻。
不過眾人看了眼大塊頭,再看了眼對比之下的阮致淵,心頭震驚亦是久久難平。
地上的大坑還在,而造成大坑的拳頭,卻被阮致淵擋住了,甚至不相上下。這種時候,自然不願自己人輸給烏古。
可不是說阮毅的兒子,平庸無能?文不成武不就嗎?
誰傳的?
誰傳的這會反正是找不到了,也沒法去問阮大人。不少人腹議著,同時還揣著對阮致淵的幾分擔心焦慮,下意識就往陛下跟娘娘那看了過去。
結果竟發現他們的皇後娘娘坐在陛下身側,遠遠瞧著似乎一臉鎮定,神色輕松淡然地在看著場上。
短短時間內,連受驚嚇意外驚嘆,此時看著娘娘如此態度,自然更加疑惑不解。阮家兄妹關系甚好,這無人不知。可兄長此刻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娘娘為何還能這般安心?
絲毫不擔心,難不成是心有計較斷定了兄長不會有事?想到此,眾人似有幾分恍然。所以說娘娘其實早已看出什麼了?
畢竟是一家人啊,對自己兄長的實力再瞭解不過了。而且阮家的人,多少是通曉武藝的吧。
皇後娘娘會不會是已猜想到了結果,才這般放心的。不知覺間,看到娘娘這樣,仿若撐起了根主心骨,眾人面上也稍稍放鬆下來。
阮青杳端著姿態,安靜坐那看大半天了,許久眨下眼,覺得眼睛都開始有點發酸了。
可是兄長跟那大塊頭為什麼突然停了這麼久?
從她這邊,正好瞧見的是大哥的背影,離得些許遠,拳頭也被身子遮擋,只看到兩人立著,面面相對大半天也不動。
之前大塊頭只揮了兩下,就把地砸壞了,有點嚇人,接著他們便這樣停下來了。
這是半道休息還是如何啊?
不過會不會有點太久了?她漸漸有些坐不住,便悄悄拍了陛下一下。
鄭衍以為她在緊張擔心,捏捏她手,附耳過去。
便聽皎皎掩嘴湊在他耳邊,小聲問:“陛下,大哥跟大塊頭都停下老半天了,他們還要繼續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