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位悅漓公子,其實就是阮家長子的訊息,很快就傳了開來。
阮家,皇戚啊,明暗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雖說阮大公子只不過畫了幅春鳥圖而已,可當日酒肆種種沖突混亂,文士百姓受傷,畢竟都是因此畫而起。
這事傳起來,也就多出了兩分別的意思。
雖然眾人都震驚於阮毅一個武將,兒子竟在畫道一途上有如此不凡的造詣,引來許多畫客名士想要上門拜訪,更有位畫了一輩子花鳥林的名家聲稱要封筆。
但其中也夾雜了些惡意之言。
將當日踩踏受傷都往阮家頭上記了一筆的有,就連說阮家仗勢倨傲,擾亂京治的聲音也有。
若往前推上幾日,這種欲加之罪的言辭定不敢往阮家頭上亂丟。可這會兒,帝後之間傳有不合的訊息隱隱流出。
帝王的榮寵一貫都難以長盛。皇後之前得了那般寵幸,盛極易衰嘛。再加上畫這一事,一些人也就趁機動上了點心思。
皇上以前沒有納妃的念頭,他們縷縷勸諫到最後也毫無辦法。可現在皇上枕邊有了人,自然慢慢就知道女人的好處了。
現在再來勸陛下選秀充盈後宮,想來就容易許多。
動起這念頭的,除了藏有私心的臣子,亦有心中只懷江山大義的朝臣。畢竟勸皇上選納妃嬪,也是為了社之大稷。
於是很快,幾封奏請皇上大選納妃的摺子,就這麼到了鄭衍的手裡。
覺察到皇上的不悅,勤政殿內外的內侍們將頭垂得更低。
皇上已經冷肅寡言好些天了。雖然認真說起來,其實跟皇後娘娘進宮前的陛下,似乎沒有什麼區別,也看不出不好的情緒。但自娘娘進宮後,大家都習慣了總是眼中含笑,心情愉悅的陛下,這突然又回去了,就總感覺有那麼點惶恐。
就在這時,突然啪的一聲,在殿內聽來異常清晰。奏本落地,殿中也跪了一地。
傅德永抬頭打量了眼,見陛下砸了奏摺,面寒薄怒,趕緊揮手讓人都退了出去。上前給皇上奉茶道:“皇上息怒。”
鄭衍接過又放下,撐手揉揉腦門平複心情。知道他們必不會消停,可皎皎入宮才多久,他們這就迫不及待了?
請他納妃的摺子今日一道上來幾封,看的他一肚子火氣。這些家夥們是商量好的吧。
鄭衍吐氣緩了緩,面上怒色才淡去,他擱下手裡的問了下時辰。
傅公公答後,又照例問道:“皇上可是要去景安宮用膳?”
“不了,這用吧。”鄭衍搖頭道。
小姑娘這幾日總是忙忙碌碌的,估摸著還沒忙完她的那點小事,回去她應該也不在。
既然不是同她一起,那他在哪裡用膳也就沒有區別。
鄭衍看了眼被他砸去地上奏摺,想到皎皎,心情好上一些。同時心裡也越發好奇,所以小姑娘到底瞞著他在忙什麼呢?
起初他當皎皎只是沉迷葉子戲,才會樂不思蜀,更有了自己已經被厭舊的危機感,心有憂慮。但後來卻發現似乎並非如此。
他說要陪她玩葉子戲時,小姑娘也不拒絕,但眉目中卻隱隱帶著懨懨的倦意。且第二日也照舊會去找麗惠太妃。
而那之後,他一問及,小姑娘就閃爍其詞,喋喋不休說著葉子戲的樂趣,強行裝作一副沉迷極深的模樣,顯然在想著要遮掩些什麼。
但不得不說,小姑娘做這種事,真的不擅長,一眼就能看透。只不過任他如何試探,皎皎這次都沒上勾。哪怕揹著手在攪動指尖,下意識舔起唇角,都能忍住了不讓眼神飄閃,而且還捋順了舌頭。
看的他都想為小姑娘的進步誇贊兩句。
不過見她隱瞞得如此努力,鄭衍突然就不忍心拆穿她了。只要不是什麼傷己的事,就隨著她便是。等小姑娘瞞著他忙完了,自然也就會讓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