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一個字, 阮青杳眼睫就顫一顫,聽到最後,瞠大了眼心跳擂擂。只覺得陛下在不斷往她心裡點著火,燒得又旺又亮,卻不灼人, 而是溫和又暖人心脾。
盤踞著的寧太妃聲音與模樣, 未知的恐慌與害怕,猶如惡魘, 眨眼就都被吞噬一淨, 消弭無蹤。
鄭衍見她不動了, 輕著手替將她臉上擦拭幹淨, 心情有些複雜。敢情小姑娘心裡頭悶了兩日, 是在胡思亂想這個。
是他疏忽, 以為當日的驚嚇過去也就過去了。沒想到皎皎面上不顯,實則卻受驚不小。還在心裡埋下這麼大一個陰影。
他嘆氣:“哪有人自己嚇唬自己,還把自己嚇哭的。”
陛下的話聽在耳中, 才被陛下好不容易哄好了的阮青杳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方才想到什麼嘴裡就跑出什麼,眼下回想著那些蠢兮兮的話,尷尬的想將臉捂上。
自己也覺得自己思慮重。可一想, 她若沒有問,也就聽不到陛下的這番話。有些事憋著, 指不定哪日就長成了刺。
她也沒想到,憋悶了兩日的天大難題,以為將要擰成死結了, 卻被陛下三言兩語就這麼輕輕鬆鬆給摘去了。
心口那塊沉沉的石頭碎散,阮青杳從鄭衍懷裡抬起頭,還覆著水汽的眼睛眨動:“陛下,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
就算陛下剛剛的那番話是編來騙她的,她也已經決定深信不疑了。
鄭衍嘴角微彎:“嗯。”
確實很好騙,但也很容易哄。鄭衍慶幸,還好她是在他的身邊。若是他晚上一步,小姑娘遇上別的那些壞男人了,還不知道要被騙成什麼樣。
鄭衍將人攬得更緊了些:“可要說好不好騙,那還得看對方信是不信。”
“信。”阮青杳沒多想脫口道,說完才後知後覺臉上發臊,腦袋抵住陛下胸膛,遮悶下的聲音傳出:“我相信陛下。”
暖乎乎軟嬌嬌的小姑娘,貼著鄭衍的心口說出這句話,直達心底。
鄭衍想,小姑娘心裡有了桎梏,升了道警戒的柵,都還能這麼坦率的,把心攤開來同他說。
怎麼就這麼招人疼呢。
待皎皎徹底平複下來之後,鄭衍想到一事說起:“皎皎這次受驚了。我已挑了兩個女暗衛隨護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必再怕。”
阮青杳點了兩下腦袋,也想起什麼,好奇道:“我都不知道,原來陛下還會功夫呢。”
當時雖然兇險,但她還是看見了寧太妃身後,陛下為救她而出過手。
“定王一身驚世武藝,小時候教過我一二。強身護己的粗淺幾招而已,算不得什麼。”
“那,我送陛下的小竹哨,是不是給摔壞了啊?”
鄭衍嗆了一下:“……”
她怎麼知道?小姑娘當時受驚之下,眼睛還能這麼尖的嗎?
他頓了頓,決定先誠摯解釋一番,以爭取減輕險些將定情之物損毀的罪行。
“沒有!一點損傷都沒有。那時候情況緊急,我隨手拽下也沒留意是什麼,還以為是腰墜。這可是皎皎贈與我的最為貴重之物,我自是萬分重視。”
他真是慶幸那脆弱的小竹哨“大難不死”。
阮青杳想的卻不是這個,她問:“那個,陛下難道一直都掛在腰間?”
小竹哨丁點大,她沒特地留意過,一點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