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衍疑道:“喝什麼藥了?”
“上一回風寒的時候。還有,主要是那一回牙疼的時候,那藥可苦了,我喝了好些天。”
“因為吃了陛下送我的白玉蓮花糕,才會牙疼的。”
鄭衍:“……”
“陛下送了我好多好多的白玉蓮花糕。若吃不完,擱到第二天就壞了。可是陛下賜的,壞了丟了我都不敢呀。只好一個不剩都吃完了。”
阮青杳硬生生把自己的貪吃,給推到了鄭衍的頭上,然後說著還一手端碗,一手在臉頰上比比劃劃:“陛下牙疼過麼?可折磨人了。睡不著也吃不下,那時候瘦了有這……麼多呢。”
“這藥比那藥還苦多了。”
鄭衍:“……”
阮青杳最後深深嘆了口氣,眼神哀怨地看了鄭衍一眼,抬碗仰頭,頗有種慷然赴義的悲慼。
彷彿鄭衍是在逼著她喝什麼毒.藥似的。
被她這麼看著,鄭衍覺得自己像是成了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來不及細想,手下意識已伸去奪了回來,鄭衍看了眼碗中的濃濃褐色,無奈妥協道:“不想喝就不喝吧。”
改明讓太醫改成調養的藥膳。
“謝陛下!”阮青杳面上悶色轉眼即散,沖他笑得眉眼彎彎。
而鄭衍忽然發現,這個傻乎乎又曾經小心謹慎的小姑娘,似乎在拿捏他這一件事上,有著很高的天賦……
傅德永與小內侍們將待批閱的奏章送進殿內後,鄭衍便坐在案前處理政事。
因念著要盡快去陪皇後,連下筆都快了許多。
正批寫著時,他隱約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他趁著換取奏摺的間隙,偷偷看了眼。
只見皇後就坐在不遠的矮長小幾旁,一手支著下巴,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皇後在看著他啊!
鄭衍腰背頓時更為挺直,垂目立筆,向她擺出了自己面龐最滿意的一側。以便皇後好好的欣賞。
阮青杳確實是在看鄭衍。她發現陛下處理起政事的時候,不茍言笑,間或皺起眉頭,再舒展開,正經嚴肅且又清冷,就是她第一眼見到陛下時的那副樣子。是有一種很溫和的淡然疏離的氣息。
若不是見過私底下的樣子,誰能知道皇上原來是這樣子的一個皇上呀。
一點兒也不正經。
阮青杳這般胡亂想著,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陛下抱著她,在她耳畔低低喃喃時的撩人情話來。
她頓時跟燙著似的別開眼。可念頭鑽出,就一發不可收拾。一同跑出來的還有那畫冊。
阮青杳搖了搖腦袋。畫冊上圖樣繪的清晰,太刺激人了,掃過一回就跟印刻上一般。她試著趕跑幾次都無果,忽然想到個法子,站了起來,然後沒打擾到陛下,悄悄然退了出去。
鄭衍這邊才凝神批駁完一折重要國事,一抬起頭,竟沒留意小姑娘何時沒了蹤影。
他蹙眉正想尋人時,阮青杳的身影又重新闖入視線。
她進了內殿,懷裡還捧了幾幅畫卷和幾本畫冊,下巴抵著,裙服擺蕩,也沒瞧他,碎著步子徑直回了那小幾旁坐下,便將畫卷圖冊一一展開了。
阮青杳想著若能多看看別的畫,指不定就將那些羞人的給忘了。她跑出去問,宛菱說景安宮中有,也很快給她取來了。
展開後一看,原來畫卷是山水,畫冊則是一幅幅的美人圖。
美人圖作畫精緻,紙上女子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神.韻相似又各有不同,極為捉人。阮青杳感嘆這畫工很精妙細致,看著看著就入了神。
鄭衍發現皇後回來之後,就不知埋著腦袋在做什麼,也不看他了,頓時有些吃味失落。
就連批折都沒了心思。他坐不住起身繞過向皇後走去。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比他還要好看,皇後竟看得這般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