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相信他是真心,又無法對他狠心的呢?趙鬱說不清楚,細細想來,估摸是雙七那晚,天燈之下罷。
次日一早趙鬱正在院內修剪一盆新買來的綠雲春蘭,就見卲山匆匆趕來,面帶慌張神色,趙鬱放下剪刀與他去了書房,問道:“怎麼了?”
卲山道:“昌叔那邊說有些當年的訊息了。”
趙鬱拿塊錦布擦手問道:“當真?”
卲山連連點頭:“昌叔說的還能有假,王爺快隨我去風雨亭看看吧。”
趙鬱沉吟片刻,道:“不急於這一時,等我與王妃出遊歸來再去不遲。”
邵山忙道:“可這事怎能耽擱......”
趙鬱平淡道:“這麼多年都等了,又怎耽擱不起這一時半刻?”
“可......可是......”卲山說不動他,抬眼就瞧見窗外的徐風堇晃悠而來,忙喊了聲:“嫂子!”
“哎!”徐風堇嗓門清冽地應了聲,舉起剛從廚子那取來的蟹黃包問道:“賢弟有事?”
趙鬱瞥了卲山一眼,卲山慌忙錯開目光裝作沒看見,將方才的事情對著徐風堇又說一遍,徐風堇一聽驚訝不已,忙跑進屋道:“王爺為何不去?若是錯過這條線索,不定又到何年何月了。”
趙鬱搖頭:“不急,本王答應了要與王妃一同出門。”
徐風堇道:“這不是還沒選好地方?”又靈機一動,打記響指:“要不然這樣,王爺先去,風雨亭來回也才一天,順便我幫跟廟祝問聲好,待你晚上回來我肯定將地方選定,明日立即出發,如何?”
邵山趕忙附和:“嫂子說的是,事不宜遲。”
趙鬱來回打量兩人,總覺有些不對:“既然如此著急昌叔為何不親自過來?”
邵山眨眨眼:“昌叔,昌叔下山時候崴了腳,行動不便了,正巧我昨日過去便捎信回來。”
徐風堇忙問:“廟祝可有大礙?”
邵山搖頭,對著徐風堇說:“還好還好,只是訊息傳不過來,有些掛心,昌叔嫌我愚笨也,也沒告訴我。”
徐風堇贊許地點點頭,又對趙鬱說:“還是去看看吧。”
這一唱一和真假難辨,趙鬱想了想道:“那王妃便在家中好好待著,不要出門,若府上來了不速之客,便招侍衛前來,待本王回來再說。”
徐風堇疑惑眨眼:“能有什麼不速之客?”
趙鬱笑道:“沒人來最好,若是有人來怕是京兆尹衙的,京兆尹無能易怒,氣量極小,他若說了什麼王妃奉承便是,其餘的事情等我回來,不要自作主張。”
徐風堇滿口答應,待趙鬱走後便把手裡那半塊蟹黃包全部吞進嘴裡,晃晃悠悠地進了屋。
此時太陽朝東,剛到巳時,岑靈手裡拿了一件精巧的妝盒從內宅走來,這東西前些日子搬家時徐風堇沒帶著,此時心血來潮,說要給自個兒點妝,床上堆著幾件衣裳,挑了個遍,最終換上來京時穿得那套紅袖白賞,岑靈幫他找出一隻白玉簪,猶豫半晌道:“阿堇,我今早又去走了一遭,平欄街的仿畫店都被封了,現在只要跟那畫有一點沾邊的人都抓了起來......我看這事兒鬧得很大,你,你不如聽王爺的話,不要自......自作主張了罷。”
徐風堇知道他為自己擔憂,將桌上的鴛鴦銀鎖帶上頸間,又拿起竹片鏤空的幽香摺扇展開輕搖:“無妨,我也算從李思達那死裡逃生過的,既然那時讓我大難不死,日後必定能有後福。”
岑靈依舊憂心忡忡:“阿堇為何要自個兒往劍尖上撞,我先前不懂王爺那副畫是何用意,還以為你二人心意相通是夫妻間的贈禮,現在卻有些懂了......雖然他昨日讓程喬哥安排吳掌櫃將畫毀掉,可他最先,還是想要利用你的啊......”
徐風堇咧嘴笑道:“無論他先前怎樣,最後都因為我變卦了呀,我想他是真對我動了心,只是還有些不太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