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為了新王妃受罰這事兒鬧得滿城皆知,若說王妃是個大家閨秀,再不濟是個小家碧玉也能算段佳話,但這王妃不僅是個男人,還是個低賤小倌,就算七王爺說他如何乖順善良聽話無辜,也只讓人覺得荒誕可笑。
不過旁人怎麼說,兩位正主也聽不見,趙鬱徹底告病在家,哪也不去,苦了徐風堇一日兩個時辰讀書增到四個時辰。
徐風堇提筆問他:“我想鬥膽猜一猜。”
趙鬱正坐在窗前看書,抬頭道:“猜什麼。”
徐風堇說:“王爺是想把我教成狀元,日後等我高中,官封一品大員,王爺再將我帶出去,狠狠打世人的臉。”
趙鬱將書放下,思索良久,點頭道:“你這注意倒是不錯,不過以你現在一天四個時辰遠遠不夠,要高中狀元估摸要十年八年,旁人都是懸梁刺骨,本王捨不得你,只許你夜裡再加兩個時辰如何?”
徐風堇道:“你當我什麼都沒說。” 又道:“不過王爺深明大義,需得有獎有罰才行,雖學問在我身上,但學好了不也是為了王爺?”
趙鬱道:“又來和我談條件?”
徐風堇給自己寫了副扇面,展開給趙鬱顯擺:“這哪裡是談條件,這是明著討賞啊。”
趙鬱笑道:“做得好自然有賞,做不好也是要罰。”
得了趙鬱這話,徐風堇寫了一百張規整大字,提出要出府走走,見見世面,趙鬱自然準他,還讓程喬拿了銀子,讓他想吃什麼便買什麼。
程喬瞧著徐風堇的背影感嘆:“多虧了他命好,碰上咱們王爺這麼心善的主子。”
趙鬱逗著狐朋狗友送來的新鮮八哥,點了點頭。
京城大街果真繁華,那日進京沒法細看,今日走在街上才真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雜耍皮影,唱賺吆喝,小攤小販更是多不勝數,有各式各味的蒸香花露還有顏色繁雜的胭脂水粉,徐風堇走走停停,拿一小盒酡紅口脂,抹在嘴上對著銅鏡照了照,他素面朝天看著清雋不少,可唇點紅妝立刻奪目生輝,攤主是個會做生意的大娘,好一通誇他,他便買了下來。
岑靈要幫他拿,他也沒推辭,遞了過去。
岑靈又取出棉娟讓他擦嘴,說道:“王爺給準備的衣裳多半色淺,怕是沒有能配的。”
徐風堇道:“不是我用,給餘三娘試得,她這人就喜歡大紅大綠。”
岑靈怔了怔,笑道:“我總以為,你該恨她。”
徐風堇蹙眉想了想:“我怎麼恨她,她這人不好不壞,憑白救我一命,我這麼多年不過是還她而已,若是沒她,我不是死了,就是比這更差。”
岑靈看他好一會兒,道:“阿堇。”
“怎麼?”
“你活得好生透徹。”
徐風堇拿著錢袋拐去小吃街:“我原來也不是這樣,多虧了我恩公,若不是他,我怕早在十二那年,就跳湖自盡去了。”說著驚嘆一聲,忙道:“快來快來,這邊有桂花糖餅!”
岑靈應了一聲匆匆跟過去,他原先只當徐風堇尖刻仗義,卻不曾想又通透豁達,活潑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