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笑,摟著女兒晃了會兒,嘆氣道:“想歸想,你現在是陸家的媳婦,回來太勤不合適,對了,子謙對你怎麼樣,這剛成親就出遠門了,他有給你寫信嗎?”
腦海裡浮現陸子謙溫潤如玉卻只讓她覺得冷漠的臉,俞婉意外地發現,再想到那個男人,她竟然什麼感覺都沒了,不恨不怨,更無思念,兩人之間剩下的,只有那個謎團。
“他對我挺好的,前天才寄了信回來,還送了廣州的特産,我給娘帶來了。”與所有懂事的子女一樣,俞婉只報喜不報憂。她想與陸子謙離婚,但這事得陸子謙、陸老爺夫妻開口同意,跟母親提也沒用。
俞婉一一開啟桌子上的禮物,高興地給母親介紹。
晌午鳳時、鳳起兄弟倆回來了,看到姐姐,兩個男孩子都很開心。
十三歲的鳳時已經有了穩重少年的氣度,悄悄問姐姐:“姐,你在陸家過得好嗎?”
俞婉笑:“很好啊,你看姐姐都胖了。”
鳳時沒看出來,少年郎在學校體會過來自富家同學的冷嘲熱諷,他目光堅定地對姐姐道:“要是有人欺負你,姐你告訴我,我替你撐腰。”
俞婉險些落淚,多好啊,她並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還有母親弟弟們。
飯後兩個弟弟又去學校了,俞婉堅持幫母親做衣服,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四點。
陸家的車夫如約來接她。
宋氏戀戀不捨地將女兒送上車,黃包車拐出永平巷,俞婉回頭,看見母親還站在家門口,夕陽將母親嬌小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白牆灰瓦闖入視野,母親不見了。
俞婉垂下眼簾。
陸子謙算什麼,他心裡沒她,她也不再強求了,為了家人,這輩子她一定努力活著。
黃包車漸漸來到了南城主街,人多車多,顯得路都變窄了。
俞婉還想著家人,眼裡只有自己搭在膝蓋上的雙手,忽然間,後面傳來汽車急剎車的聲音,沒等俞婉反應過來,身下的黃包車猛地一歪,她與秀兒一起隨著車倒了下去!秀兒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俞婉摔在了秀兒身上,手心擦地,火辣辣地疼。
周圍人語喧嘩,秀兒顧不得自己,手忙腳亂地扶俞婉:“大少奶奶,你沒事吧?”
俞婉搖搖頭,在秀兒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汽車,俞婉皺眉朝車內看去,不期然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那眉峰如劍,黑眸淩厲,幾乎就在俞婉認出他的同一秒,他的目光也從倒地的黃包車移到了她臉上。
俞婉本能地低下頭,拉著秀兒讓到一旁。
秀兒倒想罵車主一頓的,可她也認出了車裡的男人,震驚地道:“四,四爺?”
陸季寒並不認識秀兒,也沒聽見秀兒說了什麼。
“開車。”他冷冷吩咐司機。
司機見秀兒主僕沒事,心安理得地發動汽車。
黑色汽車從俞婉面前經過時,陸季寒漫不經心般看向窗外。
小女人梳著婦人發髻,但怎麼看都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臉頰白嫩,杏眼低垂,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