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白看著這樣的尹美梅,心裡只剩了苦笑,還以為,過了這麼一段時間,大家都會有所改變,可誰曾想,還是那樣。
既然如此,他們也沒有再溝通的必要了。
張小白起身收拾碗筷。“吃完了嗎?吃完了就走吧,這裡可沒有你能睡覺的地方,我勸你,去外面的旅店住一晚,然後從哪來就回哪去。”
尹美梅很受傷,她還能坐在這裡,完全是憑著最後那點重逢的喜悅。
“你實話告訴媽,不想回去奮鬥,是不是因為我剛剛在門口見到的那個女人?你喜歡她?想給她安穩的生活?”
“媽,我的實話,早在兩年前,就寫在那封信裡了,跟墨水沒有關系。”
“你果然對那姑娘有意思。”尹美梅試探了一句,便轉換了話題,“你那封信,我們研讀了不下百遍,你那裡有許多的觀點都是錯誤的,不成熟的,我們很擔心你。”
“在你們眼裡,這個世上的東西,非黑即白,不是對就是錯,正確的活法什麼的,又是誰規定的?我只是想要按照我內心的想法而活,就算苦一點,累一點,也都值得。”張小白阻止尹美梅繼續說話,下了逐客令,“你該走了,再待下去,我不知道我又會說出什麼對你來說傷心的話。”
尹美梅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心情,撥通兩個保鏢的電話,告訴他們她要回去了,就將蒸好的雞蛋羹連碗一起拿走了。
張小白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覺得幹什麼都沒動力,洗碗沒動力,站起來也沒動力,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樓道裡傳來輕而勻的腳步聲,還有開門的鑰匙聲,張小白立刻來了精神,像懶喵等待主人的歸來,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他心裡知道,是墨水回來了,此時此刻,他很想沖出去與她說點什麼,但最後,理智還是讓他平靜下來,他坐在那裡,一動未動。
第二天一早,什墨水如往常一樣,敲響了張小白的家門。
張小白也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去開門,出去晨練,做早飯,一起吃早飯。
兩人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可兩人心知肚明,尹美梅來找過之後,確實有什麼變了。
就比如,兩人早早地趕到蔬果店,便發現,尹美梅竟一早就等在那裡,和她那兩個在寒風中發抖的保鏢,立在雪地裡,像收租的稻草人。
尹美梅看到什墨水和她兒子一同前來,頓時剜了大壯和大軍各自一眼,暗示兩人幹活不利,連什墨水的住處都摸不到大致的方位。
大壯和大軍哪敢在尹美梅面前承認他們有些怕什墨水,跟到半路就不敢再跟,只好白白地受了這一眼。
蔬果店的工作繁忙而瑣碎,這一天過去,尹美梅幾次三番想要上手幫忙,都被張小白攔了回去,她讓大壯和大軍幫忙,也是一樣被張小白找藉口阻攔,說弄壞弄髒他們的衣服他賠不起。
只是張小白奇怪的是,他在這邊左攔右擋,忙著應付顧客,還要分心看管三人別弄壞了攤位上的食材,什墨水看顧的那邊,卻是一次都沒有受到三人的“騷擾”。
有氣場的人就是不一樣。張小白想。
“熱熱鬧鬧”的一天就這樣過去,張小白打發走了尹美梅,回家的時候沒有開自己的房門,而是鼓起勇氣敲響了什墨水的門。
什墨水依舊隔著防盜鏈露面:“有事?”
“墨水,我有些話,想找人說說,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張小白低垂著頭,藏著眼裡的困擾,“你要是不想讓我進去,像上次一樣,分我個凳子就好……”
“叫姐就讓你進。”什墨水突然說。
張小白有些沒反應過來,抬眼看她:“什麼?”
“叫姐,就讓你進。”
於是,在這個初冬的不太冷的夜晚,張小白怯生生地站在什墨水的家門口,說:“姐,墨水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