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小白同兩年來的每一天一樣,天微亮就起來,穿衣,洗漱,準備早餐。
但一進廚房,看到半邊空空的臺子,想起昨晚什墨水來取餐具的情形,張小白突然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少了點什麼。
他甩了甩頭,將這種感覺暫時放到一邊,拿出煎鍋,要放到操作臺上,動作卻不由一頓。
以前這邊,是墨水,不,是什墨水放她的廚具用品的地方。
張小白站在那裡,覺得自己很不爭氣。
明明已經決定了騙子不可原諒,明明也只是相處了不到一週而已,怎麼就是放不下她,怎麼就是好像習慣了她的存在,怎麼就是忘不了她?
他想起她“送”給他的竹碗還沒扔,忙開啟櫥櫃去找,可真的拿到手裡之後,他卻又放了回去。
“唉——”張小白嘆了口氣,魔障了,真是魔障了。
樓道裡似乎傳來開門的聲音,張小白忙扒到貓眼去看,看到什墨水又穿著晨練的黑色運動服出門,便又急忙將目光挪了回來。
他不該這樣的,他想。
什墨水的廚具雖然都搬了回去,但她的廚房還是不能用,晨練過後,她只好在附近的早點攤隨便點了些吃食。
她沒想到竟然遇到了“熟人”,遊四海竟然也在這家早餐店吃早餐,他身邊坐了個又瘦又黑的男人,是什墨水未見過的。
遊四海隔著兩張桌子熱情的招呼什墨水跟他們坐到一起,並殷勤地又多點了兩盤小菜,還給什墨水介紹,說這個又黑又瘦的男人叫黑子,是“道兒”上的,他朋友。
什墨水禮貌性的打了招呼,便不再多言。
吃慣了張小白的手藝,再來吃外面的吃食,總覺有些不太適應。
為了讓自己盡快適應眼前食物的味道,什墨水根本沒有心思跟遊四海說什麼,也更沒有心思留意他那個叫黑子的朋友。
客套了幾句,得知遊四海家也住在附近,什墨水就匆匆吃完了飯,趕著去兼職了。
她知道欺騙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為,但人在江湖走,哪有不說謊的道理。
一開始的時候,她根本沒想過會跟這個新鄰居發展出什麼其他關系,所以他問她名字的時候,她隱瞞了自己的姓氏。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有很多機會可以跟他講明,可每次話到嘴邊,卻總是說不出口。
一是因為她覺得張小白跟她很像,不能忍受他人的任何一點欺騙,她不敢確定張小白得知她隱瞞姓氏這件事後,會有什麼反應;二是因為她還不夠信任張小白,不敢肯定他會不會把這件事說給別人,到時候,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隱居”模式,就有很大的可能會被打破。
現在看來,她師父說的不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的很麻煩,但她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她師父會說,她需要這種麻煩。
今天,她的兼職依舊是穿著布偶衣服發傳單,只不過工作的地點改了,改到了富民新市附近。
於是,她站在街口準備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張小白用手推車推著兩捆白菜走了過來。
他好像沒看見她,什墨水忙把玩偶服套上。
果然,張小白默默走近之後,又默默走遠,目不斜視,根本沒注意到街邊多出的布偶。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沈佳跟她約定的時間。
除了早上短短的擦肩而過,什墨水再沒見過張小白。
她領了日結的報酬,也不換衣服,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的見面地點。
“城隆東咖啡廳”,沒錯,是這個名字。
下了公交,她一眼就看到了它的大字招牌,確如沈佳所說,很好找。
但一進去,她有些傻眼。
這哪裡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廳,這分明就是一家“情侶餐廳”,大廳裡的每一桌都沒有超過兩個人的。
她穿的這一套黑色運動服,一點都不像來約會的裝扮,很是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探尋又帶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