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白依言向身前身後的兩對情侶看去,注意了一下他們的目光,發現真的如墨水說的那樣,人家的眼裡除了彼此根本沒有外物。
所以說,生活中的大多數時候,臆想是要不得的,直接去瞪大眼睛看清楚才是最佳選項。
沒了這些“不自在”,張小白卻又多出了新的“不自在”。
墨水第一次靠得他這麼近,他只要轉轉眼球便能看見她的眼睫毛,又細又密,像小刷子一樣,忽閃忽閃的。
張小白想:那些瑪麗蘇言情劇果然沒有騙人,單是看著喜歡之人眨眼的動作,就能體會旁白裡說的那種感覺,心尖像是被柔軟又尖銳的東西掃過一樣,有一點痛,有一點癢。
“看那邊!要開始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烏泱烏泱的人就向一個地方聚攏了過去。
那是一個會移動的超大舞臺,鋪著紅色的臺布,立著超大的宣傳板做舞臺背景,在拖車的拉動下,沿著場內最寬闊的道路,緩緩而行。
換好服裝的表演人員依序而出,站在最中間的小醜舉個鑼,禮節性地向周圍的觀眾掬躬,觀看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不少,然後,便聽“當”的一聲,小醜敲響了鑼。
這一聲預示著表演開始,這一聲如湯沃雪,這一聲響起,剛剛還聚在一起的表演者們立刻像花苞綻放般散了出去。
鑼面的振動尚未停歇,架在舞臺四角的大鼓便也響了起來,“咚”、“咚咚”……直擊人心。
觀眾們又嘈雜了起來,但在鼓聲面前,這點嘈雜不值一提。
舞臺上的表演者們退到了兩邊的幕布後面,唯有一個身著大樹服裝道具的人落在了最後。
他留在了舞臺中間,不是因為他要第一個出場,而是因為他站在圓桶的“樹幹”裡面,硬紙板做成的道具擋著他的腿,他邁不開步子。
而越著急下場便越出亂子,他小步快跑,顛得太厲害,把頭頂上的“樹冠”顛掉了。
聚光燈打過來的時候,他正費力的伸出胳膊去撿,人群中頓時為此爆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
笑聲混合著鼓聲,甚至隱隱有蓋過鼓聲的趨勢,喜悅的氛圍和情緒便在這一瞬間,如同火苗般蒸騰起來。
鼓聲振振,人聲鼎沸。
墨水他們便是在這時聽到那一聲“開始了”的喊聲。
她的注意力被鼓聲吸引過去,掂著腳想要越過人群看清那邊的情況,可不論怎麼努力,她能看到的,也只有重重人頭。
張小白失了墨水虛靠在他身上的觸感,失落了那麼一小下。
他發現墨水面色有些不愉,便對她說:“要是想看錶演,我們現在就擠過去,舞臺前面會更清楚。”
墨水卻用力地搖頭,向前面的隊伍努了努嘴。
“就快排到我們了。”她又向後面看了看長長的隊伍,“要是現在離開,還要重新排隊。”
張小白於是就笑了:“這有什麼難的,你先去看錶演,我在這裡排隊,等快到我們了,我打電話喊你回來。”
墨水似乎動了一下心,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
“不行。”這一聲十分執拗,執拗的聽起來就像是小孩子式的撒嬌耍賴。
張小白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怎麼辦,他越與墨水接觸,就越覺出她的可愛,不管她的哪一面,都是如此的令人著迷。
“等坐完過山車,再去看錶演。”墨水不知道張小白臉紅什麼,“前面沒剩多少人,就快到我們了。表演會持續一個小時,不急。”
“嗯。”除了這樣應聲,張小白不知道還應該再說些什麼,明明昨晚又翻出了上回的那個帖子看了一遍的,怎麼臨到要用的時候,一點兒都想不起來裡面寫了什麼。
這時,他看到排在他們前面的小年輕兒摟著懷裡的姑娘,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聲音不大不小貼著女孩耳邊說:“我看他還是個雛兒,哈哈哈。”
張小白看著墨水將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邊表演上的樣子,苦笑了一下,這話,墨水應該沒聽到吧。
為什麼不管到了哪裡,不管他做了多少層偽裝,有人總是能輕易看清他想刻意隱藏的內心,他不希望這樣,不希望自己像白紙一樣,輕易就能被人看透。
但如果那個人是墨水,他不介意。
過山車風馳電掣地開起來的時候,張小白還在不斷地偷瞄墨水。沒辦法,喜歡是藏不住的,初戀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