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公交的墨水,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車內公共顯示屏上的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墨水有些餓了。
而與此同時,張小白也在唸叨著墨水,希望她快點回來。
因為,坐在他家沙發上的兩個家夥,他實在是趕不走,也不敢趕。
一個是沈佳,他沒穿警服,但戴了副墨鏡,進了屋也不摘,眼角處似乎受了些傷。另外一個是遊四海,陳子俊口中的“四海哥”,骨折的右胳膊被白色紗布吊在胸前,眼觀鼻,鼻觀心,坐的安靜。
按理說,他們倆一個是警,一個是匪,這註定對立的身份,怎麼可能如此和諧的坐在同一屋簷下?張小白搞不懂了。
但他唯一清楚的是,這兩人都在等墨水,因為墨水不在家,電話又打不通,所以他們就要在他這裡多“待一會兒”。
遊四海拎了兩大份禮盒,一份給了張小白,並向他誠懇的表達了歉意,另外一份他放在了門外,想必是給墨水的。
然而,他們在他家這樣待著,到現在已經快兩個小時了,不見墨水回來的動靜,也不見他們準備離開的打算。
張小白些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開口。
“小白兄弟,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在這兒,但你看看我現在,胳膊斷了一條,還有沈警官看著,你就忙你的,等墨水回來了,我跟她說兩句就走。”
遊四海說起話來,沒有一點市井無賴的影子,反倒隱約透著股豪氣。
張小白表面上在笑,心裡卻在吐槽,他知道他們在等墨水,可問題是這裡是他家,墨水又不是住他這裡,再說了,他和他們,根本不熟。
“不是,我沒有不放心。”他盡量讓自己的表述自然一些,“我只是覺得,這眼看午飯時間都要過了,我們就這樣坐這裡幹等也不是辦法,墨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如我們先出去吃頓飯,我請。”
越是拮據的時候,生活越愛開玩笑。
既然之前入室搶劫的人是遊四海的人,那麼,他能找到這裡並不奇怪,倒是沈佳能跟他一同來比較奇怪。
這遊四海雖說是來這裡跟他和墨水致歉的,還聲稱他之前是被老陳頭糊弄了,以為只是普通的要債,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可張小白很有自知之明,他來這裡的目的,要見墨水才是最主要的,至於跟他道歉什麼的,都只是順帶。
不過,眼前這機會正好跟遊四海這夥人和解,省得他還要四處搬家躲避他們的眼線。
所以花點錢,請一頓飯,他算算,還是值得的。
卻不想,遊四海聽到他的話,當即便急了,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哎喲,瞧我這腦袋,我既然到了這兒,哪還能讓小兄弟你破費,這頓飯說什麼也是我請。”他比劃著不讓兩人說話,“還有,你們兩這模樣也別出去了,我去附近的飯店打包幾樣,帶回來吃,一邊吃一邊等。”
遊四海說著,已經走到門口。
“都想吃什麼?有什麼忌口的沒有?要不要來點啤酒?”
看著這樣的遊四海,張小白暗想,這遊四海的“兄弟”那麼多不是沒有原因的,就憑他這份自來熟的架勢,他張小白服氣。
沈佳推了一下墨鏡,也站了起來。
“我跟你一起去,大夫說你不能喝酒,我得看著你。”
“得,我看你是不放心我,怕我跑嘍。”遊四海一臉不耐煩,“沈佳,不是我說你,別看你上面有人,我那局長大哥要是給你小鞋穿,你也一樣沒撤,你就不考慮考慮對我客氣點?”
“廢什麼話,快走!”
“不是,沈佳,這幾年來,你們抓我、拘留我,我什麼時候跑過?哪一次不是在局裡待到刑滿釋放……”
“讓你出來已經是特權待遇了,別不知足……”
兩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出去,關上房門後,他們的說話聲也漸漸聽不到了。
張小白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原來遊四海跟警局的局長還有這層關系,這個沈佳聽起來也不一般。
不過,這些都跟他張小白沒什麼關系,他更在意的,是還沒備好的飯。
他鑽進廚房,重新洗手,擦幹,繫上圍裙,將早就準備好的西紅柿去掉柿蒂,洗淨,又拿出蔥油鹽雞蛋,打蛋器。
先切蔥,再點火,倒油,等鍋熱勻,加蔥花翻炒,再迅速加入清水,等水開。
再將一個個西紅柿切成均等的一瓣瓣,敲碎雞蛋,用打蛋器不停攪拌,數著越來越多的氣泡翻湧上來。
這一刻,熱氣騰騰,可張小白的心卻失去了往日面對食材時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