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已經過了草長鶯飛的季節,到處都是花紅葉綠,加之瓊州府特有的溫熱環境,如今已好似北方的盛夏季節。
一間私塾內,楚淮睿一手執著論語、一手執著戒尺,在坐滿學堂的學子間度步緩行,嘴中念念有詞,“‘子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這句話誰能夠解釋一下?”說完一雙亮如星晨的目光如暖流一般撒向了在座的每一個學生,手中的戒尺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身邊一學生的書案。
過了片刻,無人起身回話。
楚淮睿手中的戒尺在書案上越敲越響,如暖流的眼神慢慢變得犀利起來。
“沒有人知道嗎?”他又問了一遍。
片刻,還是無人回答。
“你們現在一個個就是‘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我昨日才同你們講過,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楚淮睿生氣地看著這一幫不爭氣的學生。
恰在此時,彼岸身穿一件天藍色的薄紗裙走了進來,眾學生的目光好似陰天裡的向日葵,終於盼得陰盡天晴,紛紛朝著他們心中的唯一太陽望了過去。
彼時,便立即有人舉起了手來,帶著興奮高呼,“先生,先生,我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也知道,我還知道典故。”等等類似的聲音如一陣嘹亮的歌聲在山谷裡迴旋。
楚淮睿只覺得一陣頭暈,扶著旁邊的書案才得以站直身子,保持一派的嚴師之風。
楚淮睿無奈地望了一眼彼岸,便把目光再次投向下面一群剛剛還靜若處子,現在又動若脫兔的少年們,手中戒尺如驚堂木一般在書案上重重一敲,“咚”的一聲將吵雜的聲音壓了下去。
楚淮睿嚴肅地盯著這一群馬屁精,“都給我去圍著校場跑三圈。”
本來是體罰,結果這群莘莘學子好似領了皇恩般高興,紛紛站起身來沖到彼岸的面前,將彼岸包圍了起來,紛紛從懷中掏出各式各樣的物件遞到彼岸的面前。
“師娘,這是我親手做的椰片糖,您拿回去嘗嘗。”
“師娘,師娘,這是我家門前的第一批芒果,味道特別正,您可以嘗嘗。”
“這是我前幾天在海邊撿到的五彩貝殼,做成了手串送給您。”
“巧了,我也有一隻用貝殼做成的發釵,師娘一併收了吧!”
“……”
眾人紛紛向彼岸慷慨獻禮,不是吃的就是把玩的,沒有多隻有奇,卻將他們的先生冷落在一旁。
彼岸轉頭瞄了一臉羨慕的楚淮睿一眼,喜笑顏開地從這些學子手中將物件一一接過,“師娘不能白收你們禮物,這樣,等下你們放學後,到校場師娘教你們武功好不好?”
“好好好……”又是一陣歡呼雀躍。
被眾人冷落在一旁的楚先生捂著嘴狠狠地咳嗽了一聲,“咳……”
“先生,您該吃藥了!”其中一名學子扭過身來,一臉興奮樣地比任何時候都要關心他先生的身體情況。
楚淮睿看著那孩子的臉,沖著門口一指,“多加一圈,跑四圈。”
隨後,楚淮睿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著眾人走出學堂。
彼岸卻興奮地拿著收來的禮物故意在楚淮睿那張臭臉前愰了愰,“想吃嗎?”
楚淮睿朝彼岸手中的吃食瞪了一眼,然後頗有酸味地道:“那是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