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盯著躲在楚淮睿背後的倪榮,冷冷地道:“如此耗下去也改變不了你今天必死無疑的局面,識相的束手就擒,還能夠讓你多活幾日。”
如今大殿內倪榮那一邊只有他一人,而彼岸這邊,擲開朱翕與吳千蕊兩人,還有籍安與於澤及身後的百來名府兵,就算這倪榮真有萬夫不當之勇,她彼岸也不是吃素的,如此算下來,倪榮便處於弱勢。
但是此人卻不畏懼這樣的局面,因為他手裡有能夠牽制住彼岸的王牌。
“你們出來也有大半日光景了吧!算算時間皇帝陛下應該知道你已經越獄了,而且肯定也知道是煜王放了你,你們如此欺君,怎麼不算算自己還能活多久?”
倪榮在讓葉珂去天牢找彼岸的時候就已經算準了彼岸會用各種手段逼迫葉珂說出楚淮睿的下落,他也沒有打算葉珂會真的甘心臣服於他,所以他只好將計就計,將彼岸引出來,然後再命手下的人火速通報皇帝,煜王將死囚彼岸給放了,皇帝肯定會牽怒於朱翕,就算此法未必能夠讓朱翕就此倒臺,但卻能讓他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真不湊巧,本王在出城之前已經秘密向父皇供述了你的罪行,只是一時沒有證據難以讓父皇信服,所以本王已經向父皇請旨借調前武狀元彼岸替本王捉拿你這個惡魔回城審理,父皇已經同意了,如果你真向父皇稟報本王放了彼岸,那真是太好了,這下父皇更容易相信本王的話了。” 朱翕卻是微微一笑,向身後招了招手,兩位穿著緋紅色官服的刑部尚書及大理寺卿從府兵中走了出來,“不用本王再跟你介紹了吧,你剛才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三司會審中的三司中便到了兩司,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刑部尚書畢竟是煜王的人,行事素來低調,只是這大理寺卿卻是一副急性子,剛才見倪榮揭開面具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現在有機會說話了,便指著倪榮的鼻子怒喝了起來,“倪指揮使,不,現在應該叫你陰陽殿殿主,罔顧本官跟你喝了那麼多次酒,你居然包藏禍心,做出如此大逆之事來,真是丟盡了朝廷的臉。”
倪榮一聽到這話臉色立即黑了下來,一直藏在黑袍中的手突然掐住了楚淮睿的脖子。
“將你的手拿開。”彼岸揮劍欲過來挑開倪榮的手腕,隨之倪榮卻掐得更緊了,直將昏迷中的楚淮睿給掐醒了,嚇得她又不得不將劍給縮了回去。
由於呼吸受阻,楚淮睿一張憔悴的臉被脹得通紅,他猛吸了幾口氣,仍不得好轉,迷迷糊糊間卻瞧見了彼岸拿劍站在自己面前,本來想說話讓她快走,可是喉結被鎖,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身後的倪榮卻對著彼岸陰笑起來,“知道心痛的滋味了吧!當你們設計傾覆我苦心經營了二十七年的陰陽殿時,你們就應該知道有這樣的結局。”
彼岸見楚淮睿難受,心如刀割一般,話裡自然也不會對他客氣,“陰陽殿殘殺無辜,早就應該從這世間消失了,讓你多活二十七年,已經是夠仁慈了。”
“要不是因為你姐姐茯苓的死,你會想過背叛我嗎?你其實跟我一樣,身體裡流著的都是世間最陰冷的血,你們設計滅了陰陽殿,不過是出於你想替姐姐報仇的私心罷了,又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在替天下人除害一般,我告訴你,這天下任何人都有資格置喙我,就你落葵不行。”
“那真不湊巧,現在偏偏是你認為最不該置喙你的人在此置喙你,你該有多悲哀。”
倪榮被彼岸的一句話堵得氣血上湧,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如此說話,就不怕我擰斷了他的脖子?”
彼岸明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好話,這倪榮都不會放了楚淮睿,與其這樣,還不如拿話激他一激,說不定還能起到良好的效果,於是話也說得不中聽起來,“實話告訴你,就算你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幾個月了,與其一個人孤獨的死去,還不如和心愛的人一起共赴黃泉,不如你快點動手,咱們把帳算清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路。”彼岸說得輕松,可是手中的劍卻一直舉著,未有絲毫縮回之勢。
倪榮臉上的陰笑更深了,彷彿他平日戴的那張面具一樣,彎彎的嘴角都快笑到耳後根去了,“這家夥對你可是極好,當我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時,他居然對你還是痴心一片,我逼他離開你,用鞭子不停地抽打他,他連一句服軟的話,一句權宜的話都不肯說,我甚至向他講述你殺過多少人,害過多少命,他還是無動於衷,可見這家夥對你這個殺人犯是多麼的死心踏地,而你現在居然想拉著他一起死,果然是陰陽殿中的大司命。”
倪榮此話極其諷刺,本就憤怒到極致的彼岸心如刀絞,看見楚淮睿身上的傷,她能夠體會得到那根荊棘鞭抽在身上的滋味,每抽一下,鞭上的刺便將連血帶肉給□□,痛不欲身。
再想想自己,在大牢裡不過是聽了幾句葉珂的讒言她就那樣的懷疑他,羞愧難當。
倪榮何其聰明,立即便明白了彼岸心中的痛苦,便笑得越發猖狂了,“你現在知道心痛了,當老天給你重活一次機會時,你就應該好好珍惜,輕輕鬆鬆享受人間齊福不是很好,而你還不知足,居然又想要愛情,又想要複仇,這天下哪有那麼完美的事。偏偏你腦子又不好使,居然想到靠爭奪武狀元來吸引我的注意,我告訴你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你是落葵了,雖然你的樣子變了,可是你的武功招式卻一點兒都沒有變,為了查清你為何會變成這樣,我才讓你留在陰陽殿的,讓你接近煜王你真以為我是為了給自己輔路,我告訴你我是為了讓你盡快露出馬腳,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楚淮睿如此的厲害,居然一連殺了我幾員大將,我又豈能再留你們。”
倪榮正在慷慨激昂地述說最近如何看穿彼岸的經歷,豈料身後劍風驟起,眼看就要將他的脖子刺穿,倪榮卻毫不驚慌,腦袋只微微朝旁邊歪了歪,然後向後飛起一腳踢向突襲者的面門。
若不是於澤武功尚可,急急地退了開去,否則定會被他踢個牙齒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