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越想躲避紛爭,紛爭卻離你越近,既然如此,那就迎刃而上。
“放心,我們會出去的……一定。”這是彼岸向自己的徒弟,向自己唯一的親人做的承諾。
雪彤內疚無比,眨巴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師父,“能夠再見您,小彤死而無憾,如果有機會逃走,您千萬別……”
“別說傻話了,這裡還難不倒我,現在你只需要靜心休息,什麼也別想,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好!”雪彤應了一聲,靜靜地躺在師父的懷裡,閉目養神。
只要有師父在,她就什麼也不怕了。
沒過多久,一名陰陽師端來一碗清水和一碟饅頭,這是她們今日唯一的食物。
彼岸目光往地上略去,一碟泛著黑光的饅頭就那樣靜靜地擺在她們面前。
幾天未進食的她們,其實一點也不餓,真的不餓。
至少雪彤是這麼鼓勵自己的。
恰在此時,一隻蟑螂好死不死地從饅頭縫裡鑽出來,本來打算出來透透氣的蟑螂君突然發現周圍有人,又拼命似地爬進了另一條饅頭縫裡。
彼岸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雪彤,伸手拿起一個饅頭。
那蟑螂突然發現藏身之所被移開,便感生命危極,拔腳便跑到另一個饅頭下去了。
彼岸就當沒有看見,拔開黑黝黝的一層皮,露出白白的面團來,然後分成兩半,將一半遞到雪彤的面前,而自己則先咬了一口手中的另一半。
“雪彤,蟑螂尚且偷生,我們何不惜命?吃了它,才有力氣另作計較。”
雪彤怯生生地從師父手中接過饅頭,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卻再不往吞下去。
就在她猶疑之時,師父已經將半個饅頭吃完了,還拿著那碗清水喝了半碗。
雪彤驚訝地望著師父,然後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那半個饅頭,苦著一張臉開始慢慢吃起來。
在彼岸看來,饅頭好壞與否便不重要,只要不被毒死,髒點就髒點,只有在吃飽之後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否則一切都是免談。
況且現在她們自由受限,隨時都會有人沖進來將她們紮成篩子,要是不儲存體力,怎麼與他們拼命?
況且,這種饅頭她之前可沒有少吃,吃吃更健康。
雪彤將半個饅頭吃完,暗自慶幸總算過了一關,可當正高興之時,師父的手已經伸向了第二個饅頭,而剛才的蟑螂君還躲在下面呢。
“呃……”
雖然雪彤遠在淳安亦已曉得彼岸在京師的鼎鼎大名,只是當時她便沒有把彼岸與師父聯系在一起,如今發現是同一人,她便感覺自己錯過了好多事情,懷著興奮之情,向師父追問自她們分開後的這半年裡所有的事情,彼岸自然是事無巨細地給徒弟講述了一遍。
雪彤聽得出神,自然高興師父再一次地從鬼門關轉了回來,事後還不忘了贊嘆一句,“就算您不參加武舉,不學什麼絕世武功,您在我心中已經是天下第一了。”
彼岸開懷一笑,同時帶了點嫌棄地撇了撇嘴,這徒兒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拍師父馬屁。
地牢裡的日子暗無日月,不明時辰,異常的難熬。
若說唯一的好處,那便是無人打擾,對於養傷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因為陰陽殿裡至少有個別陰陽師還是有些人情味的,在她們傷口久合不愈還有化膿跡象之時,有一個好心的大哥會找來幹淨的清水和創傷藥,偶爾還會拿一碟幹淨的白麵饅頭供她們充饑,別看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擺在這座嗜血成性的陰陽殿裡來講,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若說這位好心的大哥,長得倒也不錯,大約三十來歲,濃眉深目,長長的睫毛漆黑而又濃密,白淨的面板上,半臉虯髯被颳得一幹二淨,卻依稀能夠瞧見輪廓,一頭烏黑的長發微卷,如同雲朵一般附在他挺拔的身姿上,英氣逼人。
他將藥、水還有饅頭放在地上的託盤中,然後望了一眼彼岸,只問一句,“你可認識落葵?”
在得到彼岸否定的回答後,他顯然有些失望,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徑直出去了,一連好幾日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