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牢內,油燈的火苗忽明忽滅,將淳于璟的表情映襯得晦暗不明。
刑架上的人如在血池裡泡過一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面板,這個昏死過去的犯人便是昨日劫持太后娘娘的採花賊。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牢內卻一點光線都沒有,這裡是重刑審問的黑牢。
今日淳于璟沐休不用去早朝,所以一直審問採花賊到此時。
採花賊是個嘴硬的,一晚過去了到現在才受不住刑鬆了口,暈過去之前,他把什麼都招了。
接著,在這般肅然的氣氛下,攝政王打了個噴嚏,旁邊守著的侍衛想,約莫是牢中黴味太重了,下回攝政王來他們先撒點乾草灰。
淳于璟也沒當回事,揉了揉鼻子起身出了大牢,他已經徹底摸清了採花賊的底細。
這夥採花賊一共四人,他們都有不治之症,偶然湊到一起後一拍即合,想要在最後的日子裡放縱地生活。
原本都是江湖小門派規規矩矩的弟子,生了邪念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反正都要死了,來世間一回,那就搞得轟轟烈烈一些,抱著這樣的想法,四人連對上護國衛也不在乎。
“叫胡太醫去給他診脈。”
淳于璟眼底透著寒意,嘴角微啟,似笑非笑的表情詭漠。
聽著主子的吩咐,跟在淳于璟身後的暮風沒有任何驚訝,應是離去。
胡太醫是大牢囚犯的專屬醫師,不需要淳于璟交代,他便知道要如何說。
“什麼絕症?胡扯!咽喉毒火罷了,怎能和內臟咯血混為一談,這小子練武的,身子壯得很,死不了,隨便審!”
胡太醫對身旁的侍衛說著。
“你說什麼?我沒病?”
原本“暈”著的採花賊猛地抬頭,一臉不可置信。
胡太醫很不耐煩道:“我堂堂太醫院二席,騙你一個犯人作甚,哼。”
說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不多時,只聽剛才的牢房裡傳出一陣撕心裂肺地哭聲。
胡太醫腳步微緩,嘆了口氣搖搖頭,又要崩潰一個。
採花賊其實患的是絕症,胡太醫之所以如此說,因為這是攝政王的意思。
進入大牢的邢犯犯各種罪的都有,胡太醫專門負責大牢內重囚犯的醫治,在這裡凡是攝政王允許他直言病症的,那便是叫他反著來的意思。
如剛才那個犯人所得的是絕症,他就要說沒病。
一開始胡太醫沒有細琢磨這裡的彎彎繞繞,幾次過後便發現了問題,攝政王手段是真陰啊!
殺人誅心,有些死刑犯犯罪是覺得自己患絕症了,所以生死不重要,但若是讓對方知道其實他不會病死,都是誤會。
那麼內心的悔意以及自覺是命運捉弄等等心緒,會時刻折磨自己。
採花賊的那聲哭他已經從好幾個邢犯身上聽過了。
攝政王折磨人的花樣簡直多到令人髮指!
胡太醫心中滿滿的忌憚,他做好本職萬萬不能惹了那個煞星!手段是真黑!
採花賊的確不怕死,但誰都想死得乾脆點,昨夜刑審讓採花賊痛苦不堪,最後實在堅持不住交代了其餘同夥的位置。
淳于璟領著護國衛兵分三路,不到半天時間,順利將剩下三名採花賊生擒。
攝政王辦案效率極快,他將人抓回後,刑部那邊便經過攝政王的授意將其定了刑,明日午時三刻,東菜市場斬首示眾。
當然,其餘三人也免不了被胡太醫告知其實他們並沒有患絕症的事。
護國衛結案後,對外發布的公告亦寫明瞭採花賊四人的身份,並且寫了他們這般猖狂的原因,在公告上,護國衛還特意標明瞭,四人是誤診。